去年十二月,王艮回泰州省亲,王阳明天天盼着他回到身边,可是王艮依然被赈灾那件事困扰,嘉靖五年正月里王阳明于是又给泰州知府王臣写信,希望他帮忙尽快了断此事,促王艮赴越。
王臣三年考满,赴京述职,也不顺利,三四月间回到泰州,他给王阳明写信谈自己的治学体会,王阳明赞扬他进步很快。或许有感于际遇,王臣在信中提到“弃置富贵与轻于方父兄之命,只是一事”。
王阳明回信说:“当弃富贵即弃富贵,当从父兄之命即从父兄之命,都只是致良知。凡事只要从良知上去体认,虽不中,不远矣。”
八月,王臣在泰州安定书院会讲心学,请王艮为主讲,略有应王阳明之命为王艮正名之意。
十月,王臣再次北上述职,王艮为他作《明哲保身论》,以为身且不保,何能为天地万物主。
南大吉在绍兴知府任上,新刻《传习录》,兴办稽山书院并请王阳明任主讲,这些都是犯了学禁的,嘉靖五年,南大吉三年考满进京述职,结果朝廷于三月给出了考评不合格的结论,南大吉罢归渭南。
南大吉在归途中给王阳明写信,洋洋千余言,只谈治学事,只字不提个人的荣辱得失。
王阳明五月收到来信,六月适遇一陕西驿丞,便写了《答南元善》。在信中,王阳明盛赞南大吉的识见在陶渊明之上,能将富贵、利害、爵禄置之度外者,惟有道之上能做到。
王阳明说,当世之人,或从好于外道诡异之说,投情于诗酒山水技艺之乐,又或奋发于意气,感激于愤悱,牵溺于嗜好,有待于物以相胜,是以去彼取此而后能。及其所之既倦,意衡心郁,情随事移,则忧愁悲苦随之而作。惟有道之士,真有以见其良知之昭明灵觉,圆融洞澈,廓然与太虚而同体。
王阳明说,太虚之中,何物不有?而无一物能为太虚之障碍。我们的良知本体本自聪明睿知、宽裕温柔、发强刚毅、斋庄中正、文理密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良知本无富贵之可慕、贫贱之可忧、得丧之可欣戚、爱憎之可取舍。
王阳明说,关中自古多豪杰之士,但自张载之后,关学不兴,关中圣学之复兴只有寄希望于南大吉、南逢吉兄弟了。就此而言,南大吉之罢归渭南,何尝不是天意?
去年秋天,绍兴大旱,这年春夏之交,绍兴又大水。南大吉当年兴修的水利工程发挥了重要作用,使百姓免于旱灾水患,王阳明于是作《濬河记》,刻于石。
七月,王阳明听门人说,上次托驿丞带信,南大吉其实还在汴梁,于是又写了一封信表示劝慰,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