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村子接二连三的办着葬礼。老人们都说,因为村子两头有两座土地庙,所以只要有人去世就一定会是双数。两个庙里的土地只要你收入一个,另一个也一定会要一个的。这个,似乎成了一个魔咒。
这一年,母亲是第三个离世的人。接下来又有几个人离开。村子笼罩在悲哀之中,好像清晨化不开的浓雾。十一月底了,已经有九个人在这一年里去世,村子里家中有病人的大都开始惶恐,不知道土地庙会收了哪一个去凑成十。相比之下,东坡的村民比西坡更加忧虑重重。因为第九个去世的是西坡的人,按照惯例,仿佛下一个十有八九会是东坡的。
自从母亲走后,家里总是冷清清的,弟弟不止一次的跑到母亲的坟前找娘。他每次被大姐抱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脸泪水,他说娘只是睡着了,为啥要把娘埋在土里?他小小的脸上除了疑惑之外还有恨,他恨那天抬着熟睡的母亲到荒郊野外的人,在母亲的葬礼上,他甚至咬了一个往坟墓里铲土的人。他觉得是他们掩埋掉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生活还要继续,一次次被大姐抱回来的弟弟渐渐的不去母亲的墓地了。叶楠的心始终空落落的,看到远房的一个婶子神秘的对着父亲耳语,叶楠感觉到,或许,家里要增添新的成员了。
县城上班的哥哥回来了,晚饭后,父亲召集大家坐在堂屋里,家里还有那位远房的婶子。弟弟在哥哥的怀抱里,手里摆弄着哥哥从县城带来的玩具。父亲抽着烟坐在一边。
“你们娘走了,你弟弟妹妹还这么小,恁爸又要当爹又要当娘,不容易啊。”那位婶婶说。
哥哥姐姐们沉默着,叶楠的心里一阵刺痛。母亲离开不过白日,坟头的土还未干啊。看着沉默的兄长和姐姐,叶楠也没有说话。
“嫩爸常年不在家,家里离不了一个大人啊。”婶婶又说。
这些开场白和同情的话并没有让叶楠对这个婶婶有任何的好感。因为她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父亲要给他们找一个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