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老大给我讲过这样一个笑话,说美国中央情报局曾试图通过卫星侦察中国国内的情报,用以了解中国最新动向,结果发现,每年九月份,中国国内大部分地区都会开展气势磅礴、声势浩大的军事演练,而且演练的队伍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军队,这一度让对我国虎视眈眈的美国政府感到很恐慌,经过调查核实后,原来是中国各大高校新报到大学生在进行军训。第二次,中央情报局又得到可靠消息,据相关人士透露,他们通过卫星观测到每年年末中国境内都会有大范围的迁徙活动,其活动范围之广几乎涵盖了整个中国,美国政府得知此情报后立即成立调查小组,其重视程度绝不亚于搜寻曾经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头号公敌“拉登”,经过千辛万苦,多少个昼夜的不眠不休,最终得知竟然是我中华民族可爱的人民大众在大搞“春运”。
这虽只是个小笑话,但也多少能映射出我“春运”气势恢宏之苗头,其实不光“春运”,“黄金周”的时候铁路运营也是够吓人的。这不,有次我们几个同学就惹了点小麻烦,如今回想起来,倒是有趣的很,我很荣幸,能作为当事人之一来讲述一下这件趣儿事。
汽车违章、酒驾、醉驾,被开罚单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罚单开到了火车站里是不是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话说2008年上大二的时候,时值五一放假,我在河北上学,老家在东北,回家太远,不好好利用一下这难得的假期又实在可惜,刚好隔壁的小明家住秦皇岛,他正有回家的打算,于是我和二班的阿旭、建奎准备跟他一同前往。张家口到秦皇岛只有两列过路车,坐票是肯定买不到的,所以我们也并未提前买票,准备当晚买张站台票上车补票。当晚到了火车站,一下被那阵势震住,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只见一个人头挨着一个人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去买站台票,已经停售了,只好排在队伍尾端,想混上车再补票。此时,列车进站的声音传来,眼看着前方的大军不紧不慢龟速的前行着,看这情形估计车发了都排不到我们,这时候,不知谁出了个主意,我也没大听清,三人转头就朝外面的出站口走去,我也紧赶慢赶跟在后面。四个人来到出站口,探头在栏杆处张望着,我一看,车果然进站了,正在我苦苦思索怎么办才好,忽见三位仁兄已经依次的背着书包开始翻越栏杆,有那么两秒钟,我在想这样做稳妥吗?没来的及给出答案,我也跟着上了栏杆,正当我骑上栏杆,两腿一左一右之时,忽听传达室有人扯着嗓子喊:“有四个小子从出站口跑进来了!快抓住他们!”。我一听,人家这么给面子,都把我算在内了,接着翻吧。翻下去,四人背着书包就开始狂奔,只是没跑两步,就被前面等候的人员逮个正着。后来我回忆,我之所以被逮全怪那个传达室的人乱喊,如果他当时喊有三个人跑进来了,我指定就往外翻了。逮都逮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四个人灰溜溜的被带到了火车站的保卫处。那人一进屋,帽子一摘,往椅子上一靠开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火车站都敢跳!”我们几个陪着笑应对道:“哪敢啊!这不是看火车进站了吗?着急上车,一时腿脚不听使唤了!”,“你们的票拿给我看看!”,“没有票,准备上车补票呐!”。那人一听我们连票都没有,气的脸都绿了。“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建院的”,几个兄弟有气无力的答道。“学生证拿给我看看!”,“没带!”。“身份证总带了吧?”。这人的脸差不多已变成铁灰色。“没带,真的没带……”,建奎的语速快的像机关枪一样让问话的人直皱眉头。“你们有什么证件赶紧拿出来,不然我给你们学校领导打电话了!”遇到这种被人拿住小辫子的时候,千万不能强硬,这点道理我们还是懂的。按理说只有警务人员才有资格看我们的证件,但当时我们也不能确定这个一身制服的火车站保卫处工作人员是否属于这个范畴,见哥几个都没有掏证件的意思,我只好把身份证拿了出来,没想到一拿出身份证小辫子被抓的更牢,说什么身份证都不还给我了。好话说了有近两火车皮,他终于松口道:“你们去问问外面站着的处长,他说还给你们我就还。”我们四个人出了门来,见一高个子男子身穿制服站在不远处,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处长吧。四人上去把经历简短叙述了一遍,当然,我们对其进行了艺术的深层加工,其中夹杂了很多“夸张”的修辞方法以及煽情的段落情节。这人倒是很好说话,“哦!是这样啊!你们跟他好好说说,让他把身份证还给你们吧!”那一瞬间,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几个人跑回去把经过一说,说处长同意把身份证还给我们了。那人一听,出了门口,问我们处长在哪,我们一同指着那个高个子, 那人忙摇头道:“他哪里是什么处长?那个才是处长!”说话同时指着一个矮胖的家伙。我一想合着刚才那个人不是处长,那跟这儿捣什么乱啊?浪费感情耽误工夫不说,单说刚才急中生智层出不穷的修辞方法,得白白搭上我多少枉死的脑细胞啊?我又打眼望了望旁边货真价实的矮胖处长,心想也怪自己眼拙,这才符合我中国官员的伟岸形象嘛!四人又上前把经过重复一遍,这处长听了,面色凝重,端着茶水杯往屋里走,我们四个紧紧跟在后面。一进屋,处长就要我们自己把书包打开(因为他没有翻别人东西的权力),看是否带了什么违禁品。我后来回想也有点后怕,那一年刚好是08年北京奥运会前夕,好在我们跳的只是河北省下面一个地级市的火车站,这要是敢跑到首都去翻栏杆,指不定被扣多大的帽子,那估计就真的要被关进栏杆了,能天天想办法翻了。处长见我们都没有携带什么违禁品,确信我们的动机是单纯的赶火车后,终于开口道:“虽然没有别的企图,但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要对你们进行罚款,每人200元!”。这时候,我们的主力建奎、阿旭开始显现出他们卓尔不凡的口才来,先发起进攻的是建奎,“处长,您看我们都是学生,也没什么钱,翻栏杆也是一时着急,您看看能不能少罚点?”。处长抬头看了看我们几个,想是把建奎的话听了进去,开口道:“好吧,那就每人罚款100元!”。我惊愕的转头看着处长,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心想这玩意儿还能侃价!阿旭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接着开口道:“100也没有啊,我们出来就带的车票钱,谁能想到坐火车还罚款啊?您看看,我们是初犯,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保证以后绝对不干这种蠢事了!您就再少罚点吧!”。阿旭一边说着一边用无比真诚的目光望着处长,那目光真诚的连我看了都要留出同情的眼泪来。处长略带犹豫,此时,小明和建奎赶紧又趁势猛攻了几句,这位矮胖的处长终于又松了口:“好吧,那就一人罚款50元!”。我一看,我也得出点力做点贡献啊!“处长,是这样的,你看……”,“别说了,不能再便宜了,最低一人50!”,“好吧!成交!”,见我实在侃不下价钱来,哥几个只好见好就收。交罚款的时候要写罚款人的名字,哥几个一听都说没带钱,要我先帮忙垫付,其实打死我都不信他们没带身份证和money,总不能跟这儿耗着,别侃下来的价格再涨回去,何况下一列去往秦皇岛的车又进站了,我们得速战速决,于是我垫付了200元,接过处长给我开的单据,隐约记得上面写着:“由于唐少川等人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特处以罚款200元。”我握着这张单据,激动万分,心想承蒙兄弟们的照顾,一些重要场合终于能署上我的大名了,而且是唯一的署名,这单据一定要跟我的补考重修单一起放好,我要让我未来的儿子或女儿知道,他们这么靠谱的老爸也干过这么不靠谱的事!交完了罚款,我们还享受回特殊待遇,直接从保卫处被护送上了另一趟列车。车上的状况更加惨烈,你要敢抬起一只脚,就会发现再难放回去了,不得不施展一些“金鸡独立”的绝世神功。阿旭和我在车上面面相觑,想起刚才被开罚单的经历,我俩不禁笑出声来。笑过之后,自己又在那里盘算:这个社会真的是很奇妙,平时都埋怨这个官捞,那个官贪,但当你自己被抓住把柄的时候,还真巴不得碰到几个不依法办事,却又能解决问题的“父母官”。车上一直很拥堵,我们曾几次试图去列车长所在车厢补票,但都没能走的过去,我们一看自身武功修为实在有限,还是等哪个列车员有本事来找我们吧,一直到下车,也没什么动静,出站口又没人检票,就这样,我们四个很被动也很不情愿的逃了票。
五月的海水微凉,还少有人在里面畅游,岸边倒是零零散散很多游客,我和阿旭、小明赤着脚在海边矗立着,那是我第一次面对大海。面朝大海的时候我只想到两件事。第一,“海子”是个骗子,哪里来的春暖花开?第二,我要面对大海放声呐喊几下,抒发一下初见大海内心难以平复的情感。正在此时,突听旁边一带着眼睛的仁兄高声喊叫起来:“啊!啊!啊!大海,你真大……”顷刻间,我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傻,难以平复的心情一下子被这兄台平复了,再也没敢张口。海风徐徐的吹来,轻拍在面颊上很是舒服,翻卷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向岸边激荡过来,细软的沙滩存留下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脚印……傍晚时分,小明的家人聚餐,硬是热情的把阿旭我们俩拉了去,席间鲜美的“皮皮虾”、“海兔子”让我到今天还很回味。第二天,我跟阿旭去了“昌黎”他同学那里,听说昌黎那里有座“碣石山”,曹操的《观沧海》就出自那里,只是我们在那里呆了几天也没去转过,现在想来很是后悔,这几年偶尔会翻些历史性的书籍,越来越对古人呆过、住过、停留过的地方感兴趣,似乎碰触到这些地方就能升腾出一段有关于他们的斑驳的历史一般。
短暂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吃的玩的都可能忘记,这些年,我却始终还记得那张罚单,我说过要留作案底的,可惜不知又顺手丢在什么地方了。现在想想,其实,人生就像一道由记忆汇集成的华美生动的浮雕,有时候,顺顺利利走过的部分反而容易模糊,跛脚走过的瑕疵,却每一刻刀都那样苍劲有力。
那些大好年华里,我们糊涂的做着各种糊涂的事,却也用无比率真的性情撰写出无比率真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