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窗玻璃正好照在我脸上,我躺在床上,刚才抽了一支烟,抽烟之前去吃的早饭,回来的途中遇到点意外,有惊无险,虚惊一场,是坏事也是好事无疑。
与往常一样,醒后先静躺一会,头脑中充斥着不成熟的想法需多,临睡前也是如此,梦见什么已不记得了。我一个翻身,手一撑卧铺侧身起来,穿好衣裳离开居室,尽快地洗过脸刷完牙,转眼已出现在大门口,站立片刻打量了一会寂静冷落的巷道,然后转身闩好大门,行走在通往故居的路上。
来到不陡的坡下,我向东望了一眼,庙宇犹在,位于污水池旁紧西,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庙宇建成近二十载,供村民岁至祭祀神灵,消灾驱邪,佑护一家平安。没建之前发生的不少事令人胆寒,需多年轻人早逝,遭不幸的各异,坏事一个接一个,全是要命的。虽说不大,也不讲究,庙宇像个废弃的屋子,低矮地仅能容纳四人蹲在里面。建成之后一切有所改善,不过,在我看来变化不是很大,想必是此种事不可消除的吧。建造款是一家一户筹的,每户一百,一百户就是一万,一万元相当于现在的十万元不至,按道理不会建成这样,剩余的钱也不知归了谁。这一壮观景象是当时村民组长负责的,如今,已命丧黄泉,撤手人寰,害了不治之症,不见了曾经显赫不凡身手。
污水池是水泥路修成后挖的,主要是收集雨水。虽说村落濒临落河,少说也有五百米,需不少一尺粗的管道不至,雨水中伴随生活污水,排至河流意味什么。去年,一个胡罗卜场子将污水排入落河,不知怎样被上面知道后,好话说了需多,没用,罚款三万还算轻的,白搭了不少管道不说。胡罗卜需洗,污水需排,没法子,老扳只好在场子附近租了一块地,叫来挖掘机,挖了个足有三人深不至,半个篮球场大的坑,与眼前这坑差异不大。又花了不少钱,软磨硬蹭不知说了多少好话,终于将这块地搞定。
往后,我没法子过你得负责。一句话说的老板不知如何才好,主人是个寡妇,威逼道。你说,需多少钱买到底,之后,无论你怎样都与我无关。五十万。你把人杀了,你这点地不到一亩,一亩地租一年最多三百元,十年就是三千,五十年是,三五一十五,是一万五。你多大,都四十多了,五十年之后将近一百,你活到那时候更好,万一我活不到,临断气我再给你续十年合通,你看咋样,就按一万五定了,什么都不容易。
像在拉锯,一来一往,讨价还价在争论中进行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结果,以十万元成交。寡妇没有暗自欢喜,似乎还想着更多的,老板也不曾昏头转向,像是认为此也是必然。
几只乌鸦落在枯枝上,位于庙宇旁的这棵柳树足有两搂粗,将老,落叶漂浮的污水池,虾蚂各异,怪模怪样地乱跳,我不忍再看下去。
两只脚像园规的女人没有,豆腐西施一词出自鲁迅小说,哪一处描述的谁我已记不得。此刻,我只觉像被谁用针刺了一下,两只脚像鼓锤,交替向前移动,嘎嗤,嘎嗤变换着匆忙敲击着坚硬的水泥路面。
迅速上了坡,我不想再看别的,一直来到故居。没有闭目,也没半睁着眼,只是一味看着前方,心中在想,告诉知觉不可留恋什么,什么都不长久,一直向前。
门没上锁,母亲没有去打工,也没去附近拾荒,要是没去别处串门一定在家,我推门进去。妈。嗯。母亲果然在家。饭在电板锅里,吃去。对。我称呼一声,母亲应了一句,与往常一样,除了让我吃饭,我没说别的,母亲也没问,母亲没问,我也不用再说什么。
热气扑面而来,香喷喷的。来到橱房,揭开电板锅,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几个包子与油饼,铝箅上坐着的还有一盘油糕,一只烧鸡,红薯几个。我将这些端出搁在案上凉着,下面是粥,我舀了两碗同样蹲在案上,是红薯,南瓜,豇豆,大米熬的那种。我又喊了母亲一声,让她一同吃饭,母亲说别管她让我先吃。母亲总是如此,不做完手边的活不肯吃饭,我也只好先吃。
我边吃边想,今天的早餐为何与往日不同,如此丰盛,还是不明白。管他,吃了再说。我不再想,很快就吃饱了。夲来不是饿的厉害,加之我饭量小,每样吃了一个,鸡没敢动,稀饭没剩,平时我喜欢喝,母亲饭量比我更小。其实,与同龄人相较,我饭量也不错。吃毕后,洗刷完碗筷,离开前我将铝箅放回电扳锅盖好。
给胡罗卜施过化肥没有,趁地湿着哩。施了,雨前施的。悄悄地,我刚走到大门口,母亲问我。饭在案上凉着,你赶紧吃去,地里没啥,不用操心。嗯,从哪来的鸡。一切都是我昨天买的。你这儿子,在意什么,今天是中秋节。我糊几样穿的,连同这些纸钱天快黑的时候,你去咱家坟头一烧。嗯,这么快,年过没多久又逢中秋,少糊点,是个讲究,我去就是了。没有别的,我走了。
母亲总是如此,闲不住,想到什么不说不由自己,似乎对什么都放心不下,不愿连累任何人。母亲舍不得花钱,我是知道的,我舍得却没多少钱可花,不能说母亲没钱,比我强不了多少,钱这东西不可没有,非作不可的事需多全凭此。
过去缺吃少穿,一家人住在这里,虽不是篷门瓮牖茅草屋破旧不堪,也好不到那里去,土墙圈着的里面尽是土木结构的过时老式建筑,纸糊的窗不大按个低矮的门,土坑前挨尘壁蹲几件老式家具。虽然如此,我觉得那时候挺不错,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吃苦争论不可避免,不是为别的,谁都希望自家门庭显耀,家中成员聪明过人与众不同。
往事历历在目,忘记不了,每次面对故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而此又各不相同。与弟,妹一样,必定这里不仅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更是美好回忆生成的土壤。那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在,她也不曾离开我,如今,我与母亲相依为命,看似变的凄凉家境衰落。其实,不是这样,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永远在一起,心里不会不想念。
自身没麻烦最好,不等于会如此,没有欲望不可能,小的诱惑勉强可抵御,大的夲来可以,怎么就不行了,谁都说不清,是当时的举动造成。爱情的实质不会是别的,生命教给自身一个不怎样的肉身,不怎样还想着怎样的那点不同,无疑,怎样的也是这么想。有孩子是不知道的,知道也无用,麻烦不找自来,麻烦正好是想要的,麻烦从小都可爱,长大了夲来会如此,如此又觉不妥,只好不如此。都说自己没错,其实,怎样都对,也就没有什么可纠正。
事实是不可长久,熟悉的东西,没新鲜可言惹人厌烦也难免。鸟长大了要飞,孩子们像此,舍不得父母是必定孩子不是鸟,骨肉情深,一样,父母虽说想着孩子陪伴身边如何的好,真正如此,时间久了反觉不舒服,莫明其妙地生气,是,希望孩子有所作为,志向远大,不可恋家,神奇无比能成为栋梁。
母亲平时提起最多的不外乎两个孙子的婚事,不能说我一点忧愁没有,希望怎样归希望,不如此不见得不如此。我想,希望没错,是好的,好的不见得令人高兴,惹人烦恼的事没发生是不会知道的。别人想什么是别人的事,我没法知道,我也想,我想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所好不同一切免谈,不是人微言轻,没钱那回事。自己依旧不怎样也不在乎怎样的,怎样的多高级自己知,不见得会说出怎样的话。
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我不忍离去,看着残垣断壁中还没有完全倒塌屋子,心里真不是滋味。返回的途中我想的很多,一至于到家了都不知,最终还是迎面而来的车辆提醒了我。
司机是个女的,比我小不了几岁。不要命了,想什么,幸亏你一直在路中间晃荡。
我正想我应该怎样做,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假若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我该怎样度过短暂漫长一生,不料正好及时被你发现。
你这人,没见过。没见过的事多着呢。对,多着呢。一次就够了,讨厌。此刻不觉,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不该如此,你消失才对。消失是迟早的事,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没想。
这就对了,不会再惹我生气。是我不对,没错,真的不是故意的,差点连累你。没什么损失,你受惊吓总不会需要我赔偿吧,此刻,与你说话我还惊魂未定呢。
你这人真怪,明摆着是你不对,谁知你是故意这样,还是没装真的心里不好受。即便不好受,也不该如此,你看危险不危险。既然没事,证明你不该遭不幸,我不该受牵连。记住之后心里不好受不可如此。合适的不会没有,取决于自身,你不觉得我讨厌就是了。嘿嘿,说完姑娘不由一笑。
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提了,过去的事,你家在哪,我送你一程,省得你一直走。谢谢,不用麻烦你,眼看到了,这不,就在路边这个巷道,从西数第六家。我正想你是不是应该去我家,我应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救命之恩才是。再说,今天是中秋,意味着美好团圆,我没人可陪,思念无限。
不用感激,之所以这样是我理应如此,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做,接我爱人回家,他刚从大城市打工回来,电话里说让我十二点之前在车站门口等他。好,既然如此,祝他顺利抵达,你平安将他接回家。不过,我的感激之情落空了我会难受,以后如何联系你。我……我不知道,假若有必要的话我不会让你失望,请问,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让我想,139……什么的,怪了,平时没人问我这个的时候,勉强还有印象,你一问怎么就想不起来了。我也不问你了,省得你与我一样,你也不必告诉我,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
没忘记上书简,别的夲领有没有我不敢保证,懂点写作,虽然还出于摸索阶段,写下的不多且全都没用,必定出自我内心,总有值得一读的地方你不曾想到,对你茅塞顿开不会没有一点用处,你拒绝的我只好放弃。再说,我一直在家,去不了别处的原由告诉你也没用,没什么,在哪都一样。我叫黄刚,昵称大智,再见。
再见,过不了多久我还从这里路过,但愿你是个好客之人,表里如一,正直善良。
不会是别的,你的希望不会落空,我就不发誓愿了,不久你就知道了。别再说了,来了我会知道的,不必再想此,接人要紧,过后聊。别说再见,快去快回,所遇无阻一路平安。
好。咔嚓,呜呜呜……姑娘答应了我,不再扯个没完,一拧车钥匙,伴随发动机平稳有节奏的微小哼声车身抖了一下,渐渐加快趋于中速驶向远处。
回到家中,不知怎样才好,姑娘没有怪罪于我,并答应允许我表达感激之情,我有什么可表达,能令姑娘放心。想到此,随手拿起扫帚,将院子里里外外各处仔细打扫了一遍,屋里同样,将那个所谓客厅整理一番,最后来到隔壁的卧屋,同样作了一番仔细整理。平整打扫了床单,布衾叠的规矩讲究,棱线分明,像刚入伍不久的士兵那样,并用白花纹红纯棉沐巾盖上。我还不放心,又端来半盆清水,将柜盖,电视机,热水瓶,白瓷荼壶,高身玻璃杯,印有牧丹图案的天蓝色荼盘,平时有人时才用的小餐桌上所铺的橘红黑格子塑料布,等细致擦拭两遍。接着,搬来折叠梯,合住靠在尘壁,上去将几年前挂上去已不走的一个大壁钟卸下来擦试干净又挂上去,然后,用同样办法,将那个多年前的多年前被框住的黑白结婚照,这不多的能证明她存在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像框卸下。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不忍心看的我还是不由打量了她一眼,想像中的她齿白唇红,微笑着将头侧向我,扎着两条齐肩的栗色发辫,散开后柔软光滑丝一般亮泽,黑眼睛又大又亮,好似会说话温柔多情。那时候想什么,至今不为我知。
没话不说,恩爱缠绵,苦日子从没抱怨过我,需要什么我没不同意见,刚才挂上去的这个壁钟还是她买的,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县城里发生的那些新鲜事,说孩子上学有个表早晨起来就不会迟到,还说,想去大城市打工。如今,一切无从寻找,独留我一人面对孤寂岁月,思念无限。孩子们都长大了,心里怎样想但愿她在天之灵安息。别离是暂时的,不愿怎样不代表不会怎样,冷酷无情不是她愿意。
想到此,我挥去泪水,颤抖着双手将反复擦拭过的二人合影重新挂好,下来后将折叠梯与脸盆放回原处。该打扫的已打扫,该擦拭的已没有,终于可以松口气。我躺在床上,将身旁绣着鸳鸯图案的枕头连同平整铺在上面同样织有花草图案的毛巾一并塞在腰后,一时竟不知所措。
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我在想,姑娘不来不是我愿意,来了怎样应对我实在没把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会弹尽粮绝,法子总会有的。想到此,我长吁一口气,点燃一支烟抽着,心里悬着的石块即将落地。叭嗒,叭嗒,嗅着烟草味,我不觉困乏,像是置身云端,不觉拿起笔写下这些。
嘟,嘟嘟,嘟嘟嘟……断续的车辆喇叭声不时传来,宏亮又凊晰,我兴奋地奔向大门外,激动不已,竟忘了放下手里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