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想躲的人是老徐公司的财务总监罗总,赵姬花说:“罗总,过年好。”老罗样子尴尬,明显演戏,看上去有些慌张,说:“呀,徐,啊小赵啊。来卖东西?”罗总和老伴一块儿。老伴想去卖什么,她不认识赵姬花,打了个招呼,叫老罗去门口等她,她去前边,和赵姬花说:“老罗不爱逛商场,你们聊你们的。…”人往前去了。商场有咖啡馆。赵姬花说:“咱们进去一坐,说两句话。”罗总迟疑了下,和赵姬花进了咖啡馆。要了两杯咖啡,赵姬花说:“罗总,老徐的记忆都恢复了吗?”罗总看赵姬花,说:“这一年了,你问的事儿我到没留意,还好吧?”赵姬花拿不准主意,按说老罗应该和真老徐是一帮的,他们共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财务总监都是老大的嫡系。道理是这样,赵姬花还是不敢贸然说多了。赵姬花不好老问敏感的事儿,就口说:“老徐的公司还好?”赵姬花一问这个,老罗好像惊醒了一样,看赵姬花的眼睛都在镜片后头亮了好些,笑了,说:“赵小姐真是有情谊的人,还关心老徐的事儿?”老罗的样子特别古怪,赵姬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儿,说:“我不关心,随口问问。”没说几句话,老罗咖啡喝的急,转眼喝完了,说:“赵小姐,我得去找太太了,要不又不高兴了。”赵姬花起身送罗总出去,挥手告别了。赵姬花看着老罗,想老罗刚才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儿啊,又发现走出老远了,老罗躲在人群里偷看她。赵姬花给这些事儿缠磨的头疼,一会儿冒出来,想不想都不行。想多了,事儿到越来越明晰,像老徐,如果这个老徐是假的,那他们就是霸占老徐的财产了。要这么做得是个很大的阴谋,第一步得害了老徐,还有个和老徐像的人,还得有人辅助。赵姬花自己都懵了,这阴谋也太大了。
赵姬花找了个小本,写下揣测的可疑的人,就有柯姐、陈绢、假老徐。公司里应该也会有人,那一准是罗总和高主任。赵姬花正走神,姥姥抱童童进来。赵姬花和儿子玩,就想老徐不在了,公司的一切都该是儿子童童的。赵姬花到也没有迫切感,只是想,也没有做什么。老魏过了节回来,拿了些老家的特产,来看赵姬花,大家一起吃了饭。饭后赵姬花和老徐说了她考虑的事儿,说:“我想查一下。”这是儿该怎么着手谁也不知道,知道的也不知晓怎么做,像验证老徐的血型,老徐好像没有直系亲属了,验证都验证不了。假老徐更不好办了。又说到报案,好像也不行,没有什么证据,派出所不会受理。老魏想到了那个发信息的电话,说:“能查这个电话号不?”电话是170开头的,好像是没有实名的电话。喝了一壶茶,没想出合适的办法,老魏先回去了。夜里赵姬花冒出个念头来:私家侦探,可怎么找不知道。第二天去街口买报纸,看看广告上有没有,结果就一份报纸。赵姬花说了几份印象里报纸的名字。卖报的笑,说:“小姐应该有几年不买报了吧?”赵姬花就没买过报纸,早先看报,也是她爸买的,接手时赵姬花会看看。见赵姬花一脸迷惑,卖报的说:“很多报纸都停了,没有了。”买了份报纸,赵姬花翻来覆去看,没看见侦探的广告。厨师老王在摔打肉馅,赵姬花想老王干过警察,或许有办法,考虑了下,把老徐的事儿说了。老王一边儿干活,一边儿听赵姬花说,应该是惊着了,说:“老板,你说的是真的?”赵姬花苦笑,说:“我哪里有心开这玩笑。”老王果真有思路,问了老徐的情况,说:“我安排人给你查查。”赵姬花有点儿欣慰,要给老王钱,说:“不是给你的,给人家的。”老王不拒绝钱,说:“眼下不用,看看再说。有需要我和您说。”老王找的谁,赵姬花不知道,过了一周,老王和赵姬花说:“老板,你交待的事儿在查,应该是有问题。”赵姬花心跳起来,说:“那查到啥了?”老王说好像老徐的公司也有人对现在的徐总有异样感,有两个议论这事儿的后勤人员,叫一个姓高的主任开除了。赵姬花有点儿激动,说:“他肯定和老徐是一伙的。就是假老徐。”老王说眼下还都是表面现象,证明这些还需要证据和很多东西。后来谈到了费用,老王有点儿难为的意思,说:“对方想先要五万,要做些工作。”赵姬花不懂这个行业,说:“行。…”过了两天,发信息的神秘人又发信息来了,说:假老徐把公司的钱都转走了,这样下去就破产了。赵姬花有了公司属于儿子的念头,坐不住了,给老王看了信息。赵姬花表情着急,像丢了东西,说:“要是不能阻止他,钱就给转没了。”老王联系了调查人老武来包子铺见面了。老武五、六十了,瘦高个,眼神很精灵。赵姬花叫店员上了包子和茶,大家边吃边说。老武一吃包子,表情惊喜,说:“这包子太好吃了。”赵姬花笑,说:“那你来吃,随时欢迎。”老王说:“别光吃,还有正事儿呢。”老武拿出个文件袋,里头有照片,视频优盘,说:“徐轩统和财务总监罗锦辉,办公室主任高铸关系密切。这段时间他们往澳门赌场账房转进了两亿人民币。…”老武考虑问题很周全,他要直接找罗总,今天过来,是想听听赵姬花的意见。赵姬花没啥意见,这种事儿叫她有点儿慌,心神不定,说:“他会承认吗?”老武笑,说:“我有办法,这个你放心。”赵姬花想到了一些可能性,说:“你可别揍他。他年纪不小了。”老武笑了,咬了口包子,说:“违法的事儿我一般不会干。”老武走了后,赵姬花和老王忙包子铺的事儿了。赵姬花会四下瞅瞅,找那个瘸子,成习惯了。瘸子没看见,赵姬花看见佣人李姐往这边来。李姐看着牌匾,发现赵姬花站在那儿,笑了,说:“太太好。哎吆,叫错了。…”赵姬花谦和,说:“没事儿,李姐咋来了?”上次老魏拿了包子回去,给大家分尝了,都说好吃,柯姐特别喜欢,今天叫李姐来卖包子。赵姬花说:“柯姐知道是我包的?”李姐说:“知道呢。”赵姬花叫店员把包子装了,每人六个。李姐给钱,赵姬花说:“不用,这次我请客,下次再说。”问起徐家的事儿,李姐说柯姐身体不好了,住了七天院。赵姬花不会为柯姐牵肠挂肚,还是问道:“啥病啊?感冒了?”李姐不确定,感冒肯定不是,好像是肝脏不好。等李姐走了,赵姬花打了老魏的电话,说了李姐买包子的事儿。老魏笑,说:“都觉得好吃。我本来不想说是你的店,李姐去买,看见你也就知道了。”柯姐是肝癌,她想吃包子,老魏不忍一个包子也不叫她吃,就说了。赵姬花坐在店门口的凉棚下。柯姐肝癌的消息一点儿没叫她有活该的快意,到有些感伤。晚上赵姬花和爸妈说了。赵姬花妈说:“活该,坏人不会长寿。”赵姬花爸有男人的厚道,说:“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姥姥逗得童童咯咯笑,一家人逗小孩去了。九点多了,厨师老王把赵姬花叫饭店去,老武去了。老王做了四个菜,两人喝酒呢。赵姬花给小孩喂奶,不能喝酒,少倒了点儿啤酒陪陪。老武带来了震撼的消息,老罗招供了。这个老徐叫徐轩阳,是徐轩统老徐同父异母的弟弟。赵姬花脑子空了,从没听说老徐还有个弟弟,像听天书。那老徐呢?赵姬花一问这个,老王说:“真老徐的事儿老罗像不知道,徐轩阳答应事儿成了,给老罗和高主任各一千万美金。”老王和赵姬花说:“老板,你看咱们是报案还是怎么地?”赵姬花是老百姓思维,到了这会儿自是报案,好像只有指望警察了。老武还说了公司的状态,他们做私募担保,给一家特种钢厂进口设备,出了意外,疑似被卖方骗了,一百亿美元的担保费追不回来,公司实质已经破产了。赵姬花想到儿子,本来是要儿子继承徐家产业的,要这样,就没啥意思了。赵姬花说:“就以找老徐报案行不?别的再说吧。”老武说他看看,安排下一步。
赵姬花很疲惫,没事儿就坐在包子铺门口,过路的人瞅见,都会看两眼,她漂亮地扎眼,生了小孩,可能心事儿太多,人也没胖起来,睡不好觉,也没憔悴,脸蛋总是白里透红的。赵姬花爸和厨师老王下象棋。赵姬花坐在门口寻思事儿的样子都看见了,说:“小花,遇上啥事儿了是不?”赵姬花有时候想找个人说说这些破事儿,就和爸说了。女儿身边出了这么诡谲的事儿,当父母的哪能不害怕啊。赵姬花爸说:“这都啥时候的事儿?”赵姬花说了。当爸的说:“那老徐找到了吗?”赵姬花一脸惆怅,她不知道。公司破产了也叫赵姬花爸不安。这是近千亿资产的公司,说破产就破产了?赵姬花爸说:“得抓紧报案,要不都把钱搞走了。”老武说特种钢那边起诉了,老徐公司的账户都冻结了,钱应该转不了的。赵姬花嘱咐他爸别和她妈说,吓着她。赵姬花爸一脸不安,说:“我知道,知道。…”赵姬花和老武一块儿去报的案,警察听了,做不了主,把所长叫出来了。所长说:“你们说的是徐私募,徐先生?”赵姬花给问糊涂了,说:“就是他呀。”所长叫手下记录,自己在边上监听。报案不复杂,老武熟悉流程,一会儿就完了。所长说:“先回去吧,有消息会联系你们。”
大人物、小人物,每天的事儿不同,日子都是一天天过。报案两天后,老武和赵姬花说:“徐轩阳、罗总监和高主任都下落不明了。”赵姬花挺懵的,说:“怎么不见了?藏起来了?”老武怀疑他们跑路了,说:“不过没有出入境记录,也可能走私出去的。派出所还在查。”赵姬花听了,这些事儿她也没办法,说:“那公司乱了吧?”老武见多识广,给人调查事儿,想不到的事儿都见过,说:“政府派工作组了,欠银行贷款呢。”
赵姬花有时候很想去公司看看,身份不明确的,去了得自讨没趣,就放弃打算了。老魏打电话说佣人都准备离开了。徐家没管他们的了,日常支出和工资都没管的了。这些事儿早先都是柯姐管,公司每月给打钱,工资柯姐给大家转。两天前柯姐走了,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赵姬花和爸妈说了。赵姬花妈说:“咱们搬过去?”赵姬花爸吓一跳,说:“那不是咱的地方,咱们去算怎么个事儿?”赵姬花自己去了趟亲王府花园,前太太来了,佣人们都来和赵姬花诉苦。赵姬花和老魏、小侯商量,要是他们愿意,她在投资一个店,卖包子。包子铺特别挣钱。赵姬花说:“你们都算合伙人。”几个人都愿意,眼下活不好找。赵姬花把包子铺设定在亲王府花园那边,和老魏看了几处转让的店,老魏选了一间,原本就是饭店,简单一收拾就开张了。分店开了,效益也不错。分店的日常管理老魏负责。他们这些员工还是住亲王府花园。老徐这些人始终找不着,很多事儿落不了。秋天过去,又到年底了。老武还在跑这些事儿。赵姬花又转了十万给他。老武说:“就这些了,不用再给我钱了。”老武突然很晚来的那天,明显是有事儿。年底安排些事儿,赵姬花在包子铺没走。老王泡了茶,老武说了别人觉得意外惊喜,赵姬花目瞪口呆的消息:真老徐现身了。赵姬花的感觉像做梦,有点儿木纳。老王说:“你说现身了是怎么回事儿?”老武说老徐自己去派出所了。老徐沉船是被人在船底做了手脚,落水后他在海上漂了一天多,被一艘韩国渔船救了。老徐回来后一直潜伏着。老武说:“从我了解的情况看,老徐设计把徐轩阳治下的公司搞垮了。好像老徐自己不承认,警方也没证据。总之就是老徐还是很有钱。”老武一说老徐腿瘸了,赵姬花和老王相互看看,想到了那个可疑的窥视包子铺的瘸子了。老王说:“准是他。…”过了一天,赵姬花和父母说了老徐的事儿。赵姬花爸妈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儿太多,样子也都古怪了,像不敢相信。赵姬花妈说:“花,要这样,你和老徐算没离婚吧?”上次是和假老徐离的,无效了。赵姬花爸说:“这该算是好事儿吧?”赵姬花像在想别的,没接爸的话。
老武打电话给赵姬花,他和老徐见面了。老徐想见见赵姬花和小孩。赵姬花没说话,老武“喂喂”好几声,以为电话断了。赵姬花说:“老武,老徐这一年多都在谋划报复的事儿?”老武不是那么具体的知道,大概其差不多。赵姬花叫老武过一阵儿再安排老徐见面和看小孩,说:“过了年吧,我想静静。”两位五十几岁的妇人到包子铺找赵姬花,赵姬花一看见,认出她们来了,是罗总的妻子和高主任的妻子,赵姬花和老徐结婚时见过她们。俩人中午来的,店内忙。赵姬花上了两盘包子,叫她们去后院吃包子等她一下。赵姬花抽口见她们时,两人微笑,夸包子好吃呢。赵姬花说:“两位太太找我有事儿吗?”她们的笑脸变成了苦脸。老罗和高主任都在老徐手里。赵姬花说:“哪个老徐啊?”两位太太恍然自己没说清楚,说:“是真老徐。”高太太说:“是徐轩统。”等知道两位太太是想叫赵姬花说说话,把他们先生放了。赵姬花就苦笑了,说:“我没和老徐联系过。”两位太太似信不信,也不确定,只得走了。她们走远了,赵姬花打了老武的电话,老武不知道这个事儿,说:“这我到不清楚,也不是没可能。太太的意思是什么?”赵姬花叫老武方便就问问老徐,叫他把人放了,囚禁人也犯法。下午老魏来了电话,说徐先生回亲王府了,叫大家继续住宅邸里。老魏说:“他脸上有疤,一跳腿瘸了。”老魏还说了件事儿,罗总和老高被关在寺院地下的密室里,他去给送过饭。赵姬花心跳起来,说:“老徐没说他要干啥?”老魏说:“嘱咐我保密,别的没说。”老武这边找了老徐,说了罗太太和高太太找赵姬花的事儿。老武和赵姬花说老徐要他们把一千万美元退回来,那些钱都转国外了,他们拿不出来。赵姬花有点儿迷失,说:“那老徐要怎么样他们啊?”老武不知道了。赵姬花说了老罗、老高关在哪儿她知道,问老武告诉罗太太和高太太报警行不。老武阅历深,想事儿远,说:“太太和老徐还是夫妻,这样做等于出卖他,有些事儿怕不好处理了。你出头这事儿不合适的。”老武说的好似有道理,赵姬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好。有些平常的事儿,给意外搅扰了,就不平常了。赵姬花妈知道了这些,叫她找老徐,赵姬花笑,没一口拒绝,也不答应。妈就急,说:“花,那你咋打算的?”赵姬花不明确,像一路穿越大山、河流,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就站在河边看看悠悠的河水远去。赵姬花和妈说:“我得想想。”
还有几天又是除夕了,赵姬花浑身不舒服的那天,捧着热茶杯在店内坐着看外头。老武匆匆进来了,说:“太太,出事儿了。…”老武的做派、口气吓人,赵姬花紧张,说:“咋啦?”老王也过来了。老武说:“老徐被人打了,挺危险的,在医院。…”昨晚上老徐回亲王府花园,他腿不好后,不老开车了。在胡同里给人打了后脑勺,脑干出血。到了医院,先见了医生。得知赵姬花是老徐太太,医生说:“不乐观,一直昏迷。…”赵姬花被特许进ICU看老徐。老徐脸上有疤痕留下的痂,皮肤黝黑。老徐隐姓埋名,落实报复计划,常扮捡破烂的。大夫和赵姬花说老徐随时可能离开。赵姬花有点儿不知所措,就留下看看,老武和老王回去了。晚饭时李姐来了,说:“呀,赵小姐在。…”赵姬花说:“不用陪床吧?”老魏叫他们几个轮班,晚上留一个人。赵姬花老茫茫然的,不知道干什么合适。李姐要陪床,赵姬花没说话,刚要走,爆炸消息来了,把人吓一跳:老徐醒了。大夫叫赵姬花进去说说话,赵姬花感觉有点儿紧张。老徐平躺着,不能坐。看见赵姬花,咧咧嘴,算是微笑。不能待久了,赵姬花出来,暂且留下了。李姐说:“赵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卖点饭吧?”赵姬花不吃。护士出来给了赵姬花一个电话,说:“患者想跟你说话。”赵姬花就接过电话,说:“喂。…”老徐声音很弱,断断续续,问了小孩的事儿。赵姬花没有激情澎湃的感觉,大致说了下,说:“你休息吧,等好了再说。…”赵姬花身体不适,老恶心,先回去了。睡了一宿,早上起来,赵姬花感觉身体好些,喂了小孩,和爸妈说了老徐进医院的事儿。赵姬花妈关心的点不一样,说:“谁打的,那个假老徐?”赵姬花没回答呢,李姐打来电话了,说老魏去接她了。赵姬花懵懂了下,没全明白啥意思。赵姬花去洗漱,刚收拾完,老魏到了,说:“老板,咱们去医院?”赵姬花像没事儿人一样,老魏觉得骇然,说:“小花,老徐走了,你,不知道?”赵姬花呆住了,说:“走,走了?李姐没和我说。…”赶到医院,老徐已经去了进天堂前都要住的地方,太平间了。大夫说了老徐的情况,下半夜脑干喷发似的出血,救治不了啦。赵姬花、老魏、李姐去了太平间。老徐躺在担架床上,面色灰暗,鼻孔 和耳朵有渗血的痕迹。赵姬花眼泪涌出泪来,是震撼的。昨天还说话来着,转眼这样了。还没离开,老武和两个警察来了。赵姬花擦了下眼泪,说:“有事儿?”老武说打老徐的人抓住了,探头把他拍摄下来了,是老罗十九岁的小儿子,他从老罗老婆哪儿知道老罗给老徐控制了,跟踪老徐报复,用棒球棍打了老徐后脑勺。
从阴冷的太平间来到太阳下,赵姬花也不知道说啥。老武说:“这些事儿和你没关系,警察问,就说不知道。”赵姬花点了头。老徐死讯一传回来,赵姬花一家都呆了。赵姬花爸说:“怎么事儿一个接一个。”赵姬花妈去上了香,保佑女儿平安无事儿。赵姬其实不想和老徐再复合了。老徐回来,不打听她和儿子,一门心思报仇,赵姬花的感觉特别清冷。现在自己能养自己,赵姬花不想再找这些麻烦的日子过了,想等老徐受伤好了再说,这会儿庆幸幸好没流露,再叫老徐伤一通心。几天后老徐火化,赵姬花发了讣告,原先公司的人来的不多,新公司的人她不认识。赵姬花父母不赞同叫童童露面,怕把孩子吓着。赵姬花没听,把童童弄睡了,抱着孩子走了一圈,交给母亲抱到外头去了。赵姬花哭了,不是为自己,更多是为童童和老徐,父子就这么永别了。这么想时,泪腺松开,眼泪夺眶而出了。老武也到殡仪馆来了,和赵姬花说了件事儿。假老徐和陈绢坐走私船离开的,传闻在阿根廷。赵姬花点点头,没说什么。老徐入土,算尘埃落定了。赵姬花妈说:“那老徐的产业是不是归咱童童啊?”赵姬花也不知道。女儿时常显得疲惫不堪,当爸的说:“等等再说吧。…”没用等,老徐火化三天后,他的私人律师来了,宣读了老徐的遗嘱,老徐私人财产和新公司的股票都归儿子所有,儿子未成年前,其母赵姬花监管。老徐新公司的领导层来了不少,把财务情况和赵姬花大致说了。赵姬花到公司去看了,和大家见了面,有两个经理是老赵的合伙人和朋友。赵姬花说:“公司暂且由你们管理经营,有什么大事儿告诉我一声就行。…”赵姬花把老包子铺交给老王打理了,不想再操心。休息了没两天赵姬花飞青岛去了。那个170号码的短信息又发来了,这次赵姬花懵了,短信是柯姐发的。柯姐说她没两天了,想死前见赵姬花一面。赵姬花爸说:“花,我和你一块儿吧?”赵姬花不想父亲操持这些,和老武一道去了。柯姐留了地址,是一个叫八大关的地方,找到宅子,宅子面朝大海,怎么瞅都是美景。宅子是当年老徐父亲买给柯姐的。敲门没回音,老武推开门,一股古怪的气味把人顶出了门外。柯姐在床榻上去世了。警方来了后说:“去世应该有两天了。…”柯姐手机留了段录音,给赵姬花的,声音带着身体不适的病态。听了录音,很多事儿昭然若揭了。徐轩阳是柯姐和老徐爹的孩子,柯姐到南方把孩子生下来,寄养给人家了。老徐母亲还是发现了丈夫和柯姐的事儿,跳进中院的老井自杀了。有传闻说是柯姐把老徐太太推进井里的。老徐一直心有芥蒂。老徐父亲说:“完全是胡说八道。…”临终叫老徐给柯姐养老。蔡小姐和柯姐有亲戚关系,结婚后老徐才知道。怎么想这事儿都像有阴谋,老徐和蔡小姐的关系一直不好。蔡小姐苦命,柯姐就想要陈绢给老徐续弦,老徐不接茬,说不急,有一天把赵姬花领回家了。柯姐有个古怪也不算太古怪的念头,觉得她是一半徐太太,徐家的财产得有她一半。这些年柯姐一直给徐轩阳钱。徐轩阳不出息,吃喝嫖赌。徐轩阳看了部什么电影,就生出冒名顶替同父异母哥哥的念头。柯姐知道这些时,真老徐已经在海上失踪了。柯姐反对儿子这么做,赵姬花叫她改主意了,一个新嫁的女子凭什么拥有徐家的财产啊。徐轩阳收买了老罗和高主任,很顺利地变成了“老徐”,他和真老徐都随父亲,长得特别像。徐轩阳为人鬼魅,担心老徐哪天突然回来,开始把钱向国外转,假借出差,去澳门豪赌。陈绢管不了他,和柯姐说了。柯姐不想徐家败坏在儿子手里,将来见了老徐都没脸了,就给赵姬花发了信息。柯姐最后一句话说:“太太,我怕怕见不到你了。原谅我吧。…”赵姬花和老武办了手续,把柯姐火化了,带回了骨灰。买的墓穴和老老徐、老老徐的太太、老徐的墓地隔开了一点儿。那天赵姬花给每个墓碑下放了一束菊花,下山时头上飞舞着一群乌鸦,赵姬花脚下飘飘忽忽地,仿佛到处是鬼魂。乌云上来,天一下子暗了,诡谲感弥漫。赵姬花紧张,有点儿神经质,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唱了一首歌:“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乌云压顶,鬼魅的风呼呼地吹,把歌声撕成了碎片。一个下山的妇女听见了,吓得坐在地上,喊叫起来:“鬼啊。…”赵姬花不见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