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二百二十五、
扈仁一手捧着书,一手握着酒瓶,躺在地上喝了口酒:“这哪是酒呀?纯粹凉白开!”遂递给杨二小姐:“你尝尝!”杨二小姐一把夺过瓶子扔在地上!扈仁坐起把书举到杨二小姐面前,作古认真地说:“这书上说;人这一辈子只有三四成走好运,有六七成走背运。我都不惑之年了,怎么就这么背!”
杨二小姐一把夺过书,朝扈仁使劲地晃着说:“书上还说;整天抱怨运气,永远走背运!”遂起身拽着扈仁:“走,咱们走!”
扈仁赖在地上:“我不走,别烦我看书!”小杏儿上前帮杨二小姐一起拽起扈仁,扈仁却直奔破屋而去,嘶哑地喊着:“我不需要你们同情——!”
扈仁钻进破屋,正要关门,杨二小姐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将门板踹飞,拽起倒在床上的扈仁,狠狠一掌劈在扈仁的脖颈上,扈仁顿时失去知觉,杨二小姐顺势将他背起向外走,嘴中还叨叨着:“浑身臭的像个粪坑!”
这鬼爷真是能喝又能侃,从早上一直喝到午后,朱能和苟畦俩吃过午饭,抓紧干活眼瞅着都收尾了,鬼爷那屁股沉得就不肯挪窝。无奈,朱能只好蹬在他们喝酒的圆桌上装吊灯。灰尘不停地飘进鬼爷的衣领里,刺挠地他浑身痒痒,他边倒酒,边挠着后背道:“这灶王爷的澡泥儿,也太刺挠人呐!”
侯富車寻开心地接茬:“哎……,灶王爷可听见你骂他了啊!”
“呸呸呸!”鬼爷抽着自己的嘴巴:“我没骂灶王爷,我骂他身上的澡泥儿!唉!害了!”
侯富車端起酒杯:“这不还是骂灶王爷吗,来吧,漱漱你那臭嘴!”俩人正碰杯“哐当!”一声,吊灯从天而降,打翻他们的酒杯,扣在餐桌上。
鬼爷瞪着血红的眼珠道:“得!灶王爷发脾气了!不让咱们喝了,走吧!咱们也去搓搓泥儿!”又对朱能嚷道:“走走,剩下点活明天再干!”
侯富車正愁没法脱身呢,晃晃悠悠的起身吆喝道:“走!娶媳妇、盖新房,鬼爷痒痒泡澡堂!”
“哈哈哈……”俩人搂肩搭背,脚步踉跄地洒下狂笑向外晃去。
幸亏扈仁已经瘦得不成人样,杨二小姐背着他也不算太费劲儿,穿出胡同后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到法租界,直奔一家大澡堂。小杏儿在账房窗口买了澡票,跟杨二小姐一起搀扶着扈仁撩开棉门帘进去后又犯了难了,服务台前的伙计低头含笑迎上前道:“三位爷,男左女右,泡盆儿还是泡池?”杨二小姐和小杏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伙计也看出了些门道,笑着说:“您呐,要是一家子,再加两毛钱,有单间儿小池享受。”杨二小姐的脸“呼”的一下,从腮帮子红到了眉心,小杏儿更是羞得像个关公。
杨二小姐定定神说道:“伙计,把他交给你们,行吗?”
伙计正在犯难,侯富車和鬼爷搂肩搭背撩开棉门帘,晃晃悠悠进入澡堂,
鬼爷操着大舌头,念念有词:“嘛都修,真能玩儿,澡泥儿搓成大力丸儿!”
侯富車也大舌头朗朗上口地:“鬼爷能耐就是牛!澡泥儿搓成狮子头!”
“哈哈……人才呀!我来买票!”鬼爷开心地晃向窗口去买票。
杨二小姐和小杏儿惊讶地回头,正好与侯富車三人正面相对。朱能和苟畦跑到杨二小姐跟前,欣喜地喊道:“姐,你也来泡澡?”
杨二小姐给小杏儿使了个眼色,俩人将扈仁往苟畦朱能怀里一推。道:“你们给他洗洗!”说完和小杏儿向女浴室走去。
就听伙计吆喝着:“二位爷,拿好您的搓巾、胰子、趿拉板,您请了!”
苟畦和朱能搀着扈仁,回头望着侯富車莫衷一是。侯富車晃了晃脑袋,眨巴着眼睛,上前仔细打量着扈仁,一股酸臭气味儿,不是刺鼻而是刺得他心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