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中旬,我从辽宁沈阳到内蒙赤峰出差,碰巧赶上重度沙尘天气,狂风大作,黄沙满天,真正的遮天蔽日。
其实,在此之前,我对内蒙风沙的体会已经很深了。
早在1995年春,当我从四川盆地到东北平原服役不久,有关内蒙风沙的体验就断断续续地开始了。
那几年,几乎每年春天,不管是在黑龙江还是在辽宁,都能遇到一到两次比较厉害的沙尘天气,昏天黑地,暗无天日,每次都像世界末日来临。
印象最深的一次,应该是在林木满地、植被丰茂的大兴安岭。谁也没有想到,这道祖国北方最大的绿色屏障,竟然未能抵挡住风沙的侵袭。
那天,在林中小城加格达奇,沙子满天飞舞、无孔不入,放眼望去,只见天地一色、满眼灰黄,甚至连空气都变了黄色。
当然不只是加格达奇,当天,北方大部都遭到沙尘的痛击。
每次风沙过后,都会在媒体上看到相同的报道:沙尘来自内蒙高原。
之后,又陆续看到一些报道,说是日本和韩国人不堪内蒙风沙的袭扰,自己花钱到内蒙植树造林。
那时总是想不明白:美丽的内蒙大草原怎么就变成了大沙场?这样的困惑延续了多年,直到2011年5月才有机会解开。
严格地讲,2011年5月那次赤峰之行,并非我第一次到内蒙。以前在大兴安岭服役的时候,我所在的边防连队曾经代管过一段内蒙边境,我和战友们需要经常在内蒙的土地上巡逻执勤。
不过那里森林茂密,植被丰富,根本没有沙尘的安身之地。
2011年5月,当我有机会到内蒙赤峰出差,当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沙尘之源,我算真正零距离体验到了内蒙风沙的威力。
我的运气不知是好还是坏,那天我刚从赤峰火车站下车,当年开春以来最厉害的一次沙尘天气就“闪亮登场”了。
这可不是我在东北见识的远道而来的风沙,而是近在咫尺、就地而起的沙尘暴,并且一刮就是三天,白天连着黑夜,狂风裹挟着黄沙,几乎一刻也没停歇。
这个季节的赤峰干燥少雨,大地上的植被还很稀薄,几乎不需要多大的风力,沙尘便从田野、从山林、从路边、从一切你能想到的地方腾空而起,由少及多,由低及高,很快便充斥视野所及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缝隙。
这里的风沙似乎长了眼睛、长了双腿,玻璃挡不住,门窗无效果,甚至连人类的双唇和眼睑也失去了它们应有的防护功能。
满嘴是沙的感觉,真的是刺激;平时揉不得半粒沙子的眼睛,此时也只能放弃自己的立场,任由风沙侵袭,最多也只能流几滴浊泪以示抗议罢了。
那几天,因为工作的缘故,即便风沙满天,我也要到野外的帐篷里作短暂停留。
在风沙的淫威下,原本封闭严密的帐篷变得不堪一击。
睡一觉起来,床上、被子上、脸上、头发上全是细细的沙子,嘴里、鼻孔里也是细细的沙粒,那感觉,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最痛苦的是在帐篷里做饭吃饭。不管你多么小心仔细,无孔不入的沙子还是会光临锅里、盘子里和饭碗里,那种硌牙的感觉、难咽的痛楚,真让人难以忘怀。
非常佩服长期工作和生活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面对扑面而来的风沙,他们很少抱怨,更多的是调侃,是乐观,是奋斗,是对美好生活的无尽向往。
据当地人讲,赤峰春秋两季都有风沙。于是有人调侃:一年一次风,从春刮到秋。还有人这样描述:一年两次风,一次刮半年。
这是怎样的乐观精神?真诚地向长年累月和风沙战斗的人们致敬。
为了更加直观地感受沙尘天气的起因,当年8月,当我第二次到赤峰出差,我抽空去了一趟离市区不远的红山玉龙沙湖。
这是一个在当地享有盛名的旅游景点,2013年被评为国家级AAAA生态旅游景区,被誉为“最近最美的大漠响沙旅游区”。
2011年的玉龙沙湖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名气,当时正在开发建设,管理秩序还不够正规,但奇形怪状的沙丘、漫山遍野的黄沙还是深深地震撼了我。
据同行的兄弟介绍,早些年玉龙沙湖不仅只有黄沙,还有清澈见底的河流和湖泊,称其为“沙湖”,也正是这个缘故。后来,随着生态的恶化和沙化的加剧,玉龙沙湖只见黄沙不见湖……
转眼十年过去了,陆续又去了几次内蒙,几乎没再遇到过沙尘天气。包括我长期工作和生活的东北和华北地区,沙尘天气越来越少。要不是今年3月中旬北方地区陆续有过两次沙尘天气,我都差不多忘了曾经让人头疼不已的内蒙风沙。
2011年8月20日晨草于辽宁沈阳,2021年3月31日晨完善于河北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