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小事,发生很久了,但忘不掉。
十几年前,刚接受洗礼不久的我,去广州找同学玩,没想到元旦时分的广州特别特别冷,不得已去商场买了一套保暖内衣。买完回到同学家才发现,手里的钱没少反多,原来是卖家算错了价格,当时冒出想还回去的念头,却因为对广州地形不熟,觉得太麻烦而作罢。然后这件事就在记忆里生根了。
工作不久的我,带学生去平遥旅行,遇到了一个年轻导游,和他攀谈起来,他对信仰很感兴趣,于是我随口说我有一些书籍可以寄给他,他给我留了地址和电话。回去以后,工作忙碌一直没时间寄,等到想寄的时候发现已经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了,就想明年有同事再去的时候带过去。再后来,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那些书终于没有寄出去。但我的愧疚却成了永远忘不了的东西。
我总是想不起许多开心快乐的场景和细节,然而,愧疚,却是一种很难被忘记的情绪。只要有过,就会长久地霸在心上的某个地方,一旦被某些场景激活就回来纠缠不休。那些小事,像小时候不想吃却必须吃的绿色蔬菜,你越是不吃,它却越来越多……
前几日,和朋友去一个饭店吃饭,那里我是会员,卡里充过几百块,明明记得吃得只剩几十块了,想着把这些钱用完就完了。付款的时候,服务人员却说,里面还有两百多,足以付清这顿的饭钱。我马上知道,多半是上一次付钱的时候没有成功扣除,因为上次付钱的时候,机器似乎就有些毛病。
我知道我可以提起包就离开了,然而,那些记忆中的小事组成了军团,一起冲上来拦住我,如同拉着呜呜的警笛让我只能赶快缴械。我知道这次是走不了了,不然下一次小事军团的队伍会更加壮大,而且会在将来一直修理我、骚扰我。
于是我说:你们可能是算错了。
他们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弄清我不是要他们还给我钱,而是要求他们重新扣我的钱。一个小伙子很吃惊地说:只有多算钱了才有人来找,你这样的情况没遇见过……
另一个姑娘想起来了,她似乎是上次操作的那个员工。她说,我想起那次收钱没成功了,但这次算了,就这样吧!
我说:我卡里还有40块钱,要不你把这些都扣走吧。
她摆摆手:不用了!
于是,我只能感谢她,然后提起包离开。结果似乎是一样的。
然而我的心很轻松、很快乐。我也觉得对她来说,她也很开心。可能前几天她还在为少收了钱而懊恼,但从此她不会了。
“小事军团”里,大都是我打败仗的记忆,他们数量多了,就在我心里缠斗折磨,让我必须认错低头,当来到下一个类似的战场时,他们早早地拉响警笛,让我别再交出一个败仗的纪录。
虽然小事想起来让人脸红,但也要感谢它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