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4)

    ——「其十」

        洛霁回了房,取出一条细细的红绳,上面穿着一颗松木珠。此番前来,自己并未告知母亲实情,只说自己出门几日。也不知她一人在家中如何?会不会摔倒?洛霁更是不敢将自己即将成为郑邪仙关门弟子的事告知母亲,母亲那样痛恨歪门邪道的人,唉……更何况,此次能否救出黎漠仍是个谜,自己并不一定还能活着回来。洛霁想着,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安。幸而且行答应他若他有事,替他奉母终老。不然,如今可进也不是退也不该了。

        黎漠正望着窗外出神,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人大声喊着:“鬼啊,快跑啊!”有人凄厉地嚎叫;还有人说起火了,大事不妙。囚牢外似乎一片混乱。

        有刀剑交锋的声音,锵锵啷啷。院子里的马也一阵阵嘶鸣,受了惊。还有人嚷嚷着四散逃窜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之后,最终一切都安静了。黎漠侧耳听时,只剩下噼噼啪啪的木裂之声。黎漠知道,这里着火了。可是他没法逃出去,这座牢,是死牢。这里没有第二条路,也没有第二个人,有的只是他手链和脚铐相互撞击的声音。

        这时,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人,戴着斗笠遮着面纱。这不是巡查的时间,这身打扮也不是那一伙人。黎漠心中分明,便远远望了一眼。这一眼望过去,黎漠愈发疑惑了,明明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却感觉这身形有些熟悉。

        来人正是且行。且行二话不说冲上来劈开了牢锁,斩断了黎漠的手脚镣铐。“你不必问我是谁,先逃出去要紧。这牢出去以后,你开了门一直往东走即可。若没料错,那里有黎家搜寻你的人。”语罢,那人压低了帽檐,竹笠帐着一层青纱,飘飘忽忽的,看不清人脸。说完那侠客便匆匆地走了。

      黎漠亦来不及多问什么,紧跟着便出了那牢笼。院子里死伤一片,一片血泊。且火势凶猛,这里已经面目全非。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先逃出去再说。那人告诉他一直往东走便是,他也来不及多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一队人马,正举着火把在林中搜寻。火光里,那头旗上一个大大的黎字。黎漠看得分明,便走了过去。领头的人是叔父手下一员小将,曾经见识过黎二公子身姿。见对面走来的那人,一扬手:“先停止搜寻。来人正是二公子。”手下人听了,个个大吃一惊,继而喜出望外,一窝蜂地拥了过去。寻到了黎公子,黎老爷这次,定会重重有赏。正当他们雀跃不已之际,黎漠却因几日未进半点米食,又一顿奔波,重重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他已在黎府。许是那些将士将我带回的吧,黎漠心想。照顾他的仆人看来是已经几宿没有合眼,枕着胳膊睡在了床边。黎漠不想打扰他们,又不见落子吟,只得起身为自己添了杯茶。“公子,你醒了?”落子吟不知何时进来了,眼角笑意溶溶,很是欢喜。见公子醒过来,落子吟忙放下手中的药罐,盛了一碗汤药递过去给黎漠。“公子,你且休息着,喝了这药便躺下吧。你这身子耗了几日,实在不宜再到处走动了。”黎漠转身接过碗,一饮而尽。“子吟,你可知我为何人所救?”落子吟也是一头雾水,公子不知,我便更是不知了。“听将士们说,是公子您自己逃出来的,难道不是吗?”黎漠皱了皱眉,道:“应是有人暗中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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