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四合院占地将近一亩,离小城二里路,还在大路边上。
红铁皮的大门上,贴着金灿灿的福字,推开门,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五间正房,三间西屋,方方正正的小院。有一多半被父亲找人打成了水泥地,还有一小半被母亲合理规划建成了果园、菜园、花园。
靠南墙边,被母亲整成了果园,自东向西,依次是:葡萄树、核桃树、无花果、杏树。
现在果树开始发芽,长出嫩绿的叶子,母亲前几天还专门请后面的堂叔给葡萄树剪了枝。
我曾建议母亲栽一棵桃树在家里,桃花好看,桃子好吃。母亲说家里不能栽种桃树,是有讲究的,小时候不能理解,长大查找资料,发现确实是。
因为桃木多用来作避邪桩橛用,谁家种桃树,主邪灾多。也有一种说桃树主逃荒要饭的。这是因"桃"与"逃"谐音的缘故,民间还有"门前一株桃,讨气讨不了"的说法。
是桃木避邪,并不是桃树避邪,所以家里从来不种桃树。
东墙边,是一片小菜园。现在是韭菜、大蒜、小香葱、生菜、油麦菜,一片青绿。
间或还有极小的一片油菜,母亲前几天掐了未开的油菜花苞,或用盐腌了,浇上大大的香油,吃在嘴里,爽脆可口。或是清炒菜花,别有味道。
现在油菜花开得正好,亮黄的油菜花儿,迎风招展,恣意盛放,好一派热闹景象!
等过几天,母亲又要栽种番茄、辣椒、黄瓜、豆角、茄子等家常蔬菜。
特别是夏天的一场雨后,各种蔬菜的叶子被雨水洗得清亮。豆角花黄瓜花茄子花争相开放,虽比不上鲜花的艳丽,却别有一番清新自然!
小香葱与蒜苗,既没有可炫耀的花开,也没有饱满的果实,只好低头羞涩的默立在墙角。
夏秋两季,既有细长辣味大的青椒,又有像柿子一样不辣的柿子椒;圆茄子、长茄子披着深紫色的外衣争着长个;圆圆的西红柿结的太多,把枝头累得往下弯了好多;黄瓜、豆角挂满了用细竹竿搭的菜架上;看着种的不多,可就是吃不了。
为了保证蔬菜的纯天然,母亲坚持不打农药,总是自己蹲在小菜园里逮虫子。有时候我回家看不到她,还以为她不在家,谁知躲在菜架下专心致志的捉虫子!
母亲经常摘了送给周围的婶子大娘堂嫂子,有时,她们干脆自己跑去母亲小菜园里摘。想吃什么摘什么,每到这时,母亲就特别的开心,感觉自己特有成就感。
东墙靠南边,有一个小花园,母亲最喜欢种的花有四种:小桃红、月季花、马蜂菜花、夜来香花。
母亲种的最多的花是小桃红,俗称指甲花。因为小桃红能为我和妹妹包指甲,母亲就种的特别多。
夏天的夜晚,把小院子的地面打扫干净,铺上凉席。母亲把小桃红的花瓣还有少许的白矾放在一起,捣碎合成泥,给我和妹妹包指甲。
通常是邻居家的孩子很多也都来凑热闹,母亲配的料不够用,常常现采花再弄料,一个个小手指甲被母亲用花叶包裹住,然后在用绳子系紧,等到第二天早上,去掉包裹的叶子,亮白的指甲就会变成小桃红的花色。是那种红而不耀的颜色,闪耀着一种母爱的光泽。
我和小伙伴们都很喜欢,大家常常伸出指甲比比谁的颜色上的好,谁的指甲上了颜色更好看,唯独小妹在我旁边哭丧着脸。
睡觉一向不老实的小妹,常常半夜里把包的小桃红都弄掉了。母亲并不责怪她,常常是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晚上再单独给你包一次,可要注意别在半夜又弄掉了。小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蹦跳着出去玩了,两个小羊角辫也跟着她来回的又蹦又跳。
通常是热闹了一个夏季的小桃红,谢幕后,院子里悄然开放的是带刺月季。浅粉、淡黄色的花瓣带着一抹羞涩,在秋天寂寥的午后静静绽放着,月月悄然吐露芬芳,年年都发新枝,以此来报答母亲的精心照料。
后来母亲又从堂嫂家移植了几株大红色的大丽花,它们服从母亲的安排,在小院里静静守护,长得又高又大,开出的花儿像牡丹花,娇艳欲滴。
年年,小桃红依然盛开在母亲的小花园,只是我和小妹都早已不再用它来包指甲了。现在侄女和外甥女,都是去美甲店美甲,小桃红仅供观赏而已。
月季花有些老了,而马蜂菜花,因其极强的生命力已经遍布小院的各个角落,夜来香白天依旧沉默不语,只等待晚上那一刻的倾情绽放。
马蜂菜花是最常见的家常花,也是非常朴素的一种花,极好养活,又被称作“太阳的情人”、“午时花”。
因为它只开在阳光下,日出而开,日落而合,即使是合上的花,也不低头,只是静静地收敛花瓣,等待阳光的到来。母亲却从不因为它的好养活而怠慢它,总是对所有的花儿都一视同仁的照料有加。
其实母亲像极一朵马蜂菜花,朴实又不失坚韧蓬勃。在兄弟姐妹八人中,排在第二的母亲从小遍尝生活的艰辛。小小年纪,常常是既要帮助姥姥姥爷干农活,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
母亲从来不喜欢说多余的话,只喜欢动手去做,什么时候见她都是一直在忙碌的身影。虽然豆大的字不认识一个,但她却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为我们诠释着勤劳、朴实和善良的美德。
为了我们回家停车方便,母亲让父亲找人帮忙,把大门南旁北旁边的空地,打成了水泥地,方便我们停车。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母亲的小院,花香四溢,菜果飘香!也祝愿母亲身体康健,在小院里开心快乐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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