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写给故乡的情书——小说《人间》读后
文|凌晓军
刚拿到韩飞44万字的长篇小说《人间》的时候,说实话一开始我是有点害怕的,这个像砖头般的大部头啥时才能看完呢?可是看着看着我的感觉起了变化,连日来我除了吃饭、锻炼,电视不看,其他书也不读,好几个晚上不知不觉就看到后半夜,硬是把这部三卷本的小说读下来了,且读后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作者不易,韩飞呕心沥血花了七年时间写下这部长篇,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元代诗人高克恭《怡然观海》有诗曰:“我问青山何日老,青山问我几时闲。”有些人的计划永远只是计划,青山不老头已白。而有些人埋下头去,花了七年时间,笔耕文字44万。人与人的差距就在计划与实干之间,青山如何老去,就看你怎么选择。
作者出生于河南郸城,这里是黄河文明的发祥地,也是老子、庄子的故乡,道家的发祥地。历史文化悠久而辽阔。作者有幸早年就得以浸润了黄河文明深厚的文化给养,对那些醇厚、朴素的乡村生活的感同身受,成为韩飞生活和文学的底色,也因此有了他看待人生和生活的基本态度,并发出文学的光亮,以此照射着人性之美。这是作者韩飞的大幸,也是我们读者的大幸。
长篇小说《人间》共三卷本133章,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发生在豫东平原60多年波澜壮阔的发展历程,那些普通人身上发生的普通而又平凡的生活故事,纸上说来短,人间情味长,一一读来令我唏嘘。正因为读者绝大多数都是普罗大众,过着平凡的日子,所以才容易对普通小人物产生共鸣。
这个超长的故事是从姚淑美一家三代人的酸甜苦辣、爱恨情仇说开去的,书中所有的人物无不围绕着她们一家人的生活故事展开。正因为有了姚淑美,王金枝,王宝禄一家三口跌宕起伏的生活波澜,才有了王文福,马春耕,范彩霞,范来运,王贵仁,雪雁们的好戏上演。
小说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作者对姚淑美,王金枝等诸多小人物深深的爱恋,在这些小人物身上也寄托了作者的美好愿望。作者的情感朴素,对天地良心,因果报应等有着自己执着的追求。特别是对很多人物都有因果报应、善恶轮回的朴素描写。
比如姚淑美人美心善、特别坚韧。丈夫早年被抓壮丁失踪,过着寡妇一般的艰难日子,拉扯一双幼小的儿女长大成人。她的一生很不容易,一面要让孩子吃饱肚子,另一面还要面对男人的骚扰。但是每到关键一步,总能得到帮助:马春耕让她当了代课老师,饿肚子年代王文福又给她主动送粮食,让她得以平顺丝滑地过完一生,最后颐养天年、寿终正寝,飞向充满光和热的宇宙。
再比如金枝漂亮开朗,心地善良,虽然文化不高,但大胆追求爱情,她是一个普通俗世女子的幸福象征。应该得到的,作者都让她得到了。作者把这个人物写得比较完美,也是作者心中寄托的希望。
而像王文福这种游走在好人坏人之间的人,像赖八国这种坏人,最后都让他们罪有应得,帮读者出了一口恶气。
王文福早年欺负过姚淑美,后来他造新房时从自家房梁上摔下来拄了拐;赖八国(范剑)是被人打了闷棍拄了拐,也是他早年作恶多端,把范来运打成瘸子的报应。作者把因果报应的传统思想在这些人物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作者用饱含深情的笔墨,对豫东平原的农村生活尽情挥洒,这是一本写满情和义,写出了良心道义的情书。同时也是作者向自己的家乡郸城的深情告白。另外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作者写给自我的和解书。因为几十年来,我相信他也有那么多的困惑和不解,通过这本书的写作,也是非常好的自洽过程。
此外作者深受河南豫东平原传统地域文化的影响,在书写中非常注重对农村现实生活的描写,对于农村农业,粮食民生,吃大锅饭和包产到户,当下的现代化建设对农村的冲击等等,都有所涉猎,并给出了自己的注解,很有人间万象的烟火之气。还对当地的方言民俗,地方戏曲,民间故事,都有详尽的描写,展现了一幅幅生动的豫东平原的画卷。
当然这本书毕竟是作者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客观上也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小问题。
首先四十多万字的长篇毕竟太长了。这是一个读图时代,读者的目光不可能长时间地特别关注在一位文学新人身上。如果将来再版,希望在体量上有所删减。比如有时一个意思,作者反反复复地说,唯恐读者读不懂。如果文字能够再精练一点,学会留白,把故事说得再精彩一点就更好了。
此外现代故事叙述,不见得都需要有头有尾,有些开放型的,让人思索的结尾,也不一定不是好的结尾。有些开放型的结尾,反而能留给读者更大的想象空间。
第二在读的过程中我很明显感到有很多话,作者都是欲言又止,对于一些历史事件和社会现实,有点流于表象,就好比挠痒痒,刚碰到就收手了,难免会有点浅尝辄止、不够酣畅淋漓的感觉。
(本文作者凌晓军系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发表散文作品40余万字,多篇文章在省、市获奖,著有散文集《茴香》。交响套曲《港通天下》词作者,2023年4月在国家大剧院演出。)
本文转自《宁波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