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23 阴
没看见下雪,走在路边忽然脚下咯吱一声,踩到雪了。夜里下的。去看看几盆瑞香,开了四五分。
听聊粟特人,很有意思。说古代有文字的语言很少,像汉族这样独立创造文字的没几个民族,很多文字都是互相借鉴的。比如粟特文字来源于叙利亚地区的阿拉姆文字,阿拉姆文来源于腓尼基文字,亚述帝国征服阿拉姆人后,阿拉姆文成了亚述帝国的官方文字,然后又成为波斯帝国的官方文字,连希伯来文也是从阿拉姆文来的。而粟特人与回鹘人亲近,回鹘人就把粟特文改造成了回鹘文,蒙古文又来自回鹘文,满文又来自蒙古文,一整个长长的链条。
又说,当年斯坦因在敦煌等着王道士回来找他买资料,闲着没事周边逛逛,在楼兰附近发现了一个邮包,里面有八封粟特文的信,从信的内容看,是西晋末年的,都是普通家书,最远的要寄到撒马尔罕,不知为何落在了此地。啊啊千年前等不到远方来信的人呀。
买本书看看,《粟特人在中国》。
读己亥杂诗。
少年揽辔澄清意,倦矣应怜缩手时。
今日不挥闲涕泪,渡江只怨别蛾眉。
这第107首其实与第135是同一意思,只是135写得更闲适逍遥,有人视为轻薄,我却很喜欢这种举重若轻:
偶赋凌云偶倦飞,偶然闲慕遂初衣。
偶逢锦瑟佳人问,便说寻春为汝归。
他在回乡途中的船上读陶渊明诗,写道:
陶潜酷似卧龙豪,万古浔阳松菊高。
莫信诗人竟平淡,二分梁甫一分骚。
古来众人皆认为陶渊明的诗平淡,但朱熹反对:“……据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来得不觉耳。其露出本相者,是咏荆轲一篇,平淡底人,如何说得这样语言出来。”
我惊讶的是,南宋的先生,说话怎么如同明清民国白话小说一般通俗?真真是语录。上网去看看,再录一段,宋元人说话口气如在耳边:
“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说而意自长。后人文章务意多而酸涩。如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后来如鲁直恁地着力做,却自是不好。”
如此这般,我对朱子语类倒是发生了兴趣,之前一直不喜欢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