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愁滋味

刚刚洗澡的时候没忍住又哭了起来,时隔四个月才从家里得知大姨早已在年后不久于睡梦中离去。

【截图为:2022年6月6日】

大姨是一位活泼的人。因为外婆的三个女儿远嫁唐山,所以和亲戚们都很少见面。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大姨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我给我妈开家门,然后她从门的另一侧跳出来“吓”我,妈妈接话“这是北京回来的姨妈”。当天的晚餐是吃一顿烧鸭,当时的我想着城里生活的人在饭桌上是不是会很注意礼仪,比如说吃鸡腿不会用手直接抓的吧会满手油光,于是小年纪的我故作成熟用筷子吃了鸡腿,被看穿后还是故作羞涩。

大姨是个顾家的人。第二次见面是高中的一个冬天,外婆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应该是经过商量后由她回来照看外公外婆。除此,她傍晚的时候会在外面给她家里打电话,坐在外公家的门口刷新闻。(地理位置原因,这边农村的信号一直很差。)

大姨是个好姐姐。第三次我也忘记是大学的什么时候,忘记是夏天还是冬天,这次是回来照看外公的。在要回唐山之前她包了很多饺子一部分留在我家冰箱强冻,我妈很爱吃,也是我第一次很喜欢吃饺子,皮薄肉多。

大姨是早睡早起的人。印象中的第四次见面是相处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2019年夏,在学校熬完国药杯回家,本以为是大人们开的玩笑,结果是真的可以跟大姨妈、四姨妈和表弟回唐山玩。在玉田的时候感觉在大姨家住的时间比较长,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是慢慢地就更喜欢待在她家。那时的我白天没什么事情做,我几乎泡在刺激战场中,在QQ区和微信区之间切换,在系统提示7小时、9小时之后切换另一个战区继续打游戏然后再等着时间流逝到第二天新的计时又开始,吃饭时间还会把游戏挂着吃完就继续低头了。

那时候是我最健康的一次规律生活,晚饭后出门散步。大姨会带着我转悠到后面两排的熟人家做客聊天,听着她们聊广西的家这边的变化,而我更多的是玩手机或者和小男孩玩长条魔方(那个阿姨也是外婆家同乡的嫁到玉田)。天黑之后不久,我们便回家,洗漱之后姨妈会帮姨爹注射糖尿病的针剂,他们便在屋内看会电视,几乎晚上十点左右我在对面屋子打游戏打着听不到电视声音就知道他们应该睡下了。有时候着迷到游戏三四点天微微明,五点多六点太阳就晒进房间。由于北方的天实在亮的太快了,我不知道大姨姨爹是几点睡醒的,他们不会打扰我睡眠,在六点醒来的时候大姨早已从外面溜达一圈回来了。至此就知道她是一个早睡早起生活很健康的人。

大姨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我随口说说的没见过大表哥,大姨便立马提上行程,带着我去到唐山市内表哥的家住了一阵子。也是去到的第一天,我才知道唐山人很少吃辣而且吃不得辣,表哥带着我们去下馆子,他们只管点我喜欢吃的,一桌四个人,几乎只有一个菜是他们能吃的,别的菜我觉得微微辣他们都吃不下。晚上,表哥带着我们去南湖公园散步,看喷泉,一路上他都会和大姨唠嗑,白天的时候,表哥表嫂去上班,表哥会在下午的时候给大姨通电话说晚上他是否会回家吃饭要做几个人的饭量。(这一刻体会到和我家的区别,我自家的亲子沟通就没有这么好,挺欣慰羡慕表哥这么大个的人这么心疼母亲照顾家里。)

在玉田那边的村屯和我所生活的南方不一样,他们的屋子排列较南方有序方方正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姨开着电车搭我到镇上市集,我几乎不记得路,只知道屁股震得臀部挺麻的,但是在两边都是白杨树的村路上骑电车真的好舒服。(领略路上风景的同时,我也会怀念南方的村落小溪河水的清澈。)

大姨还是个运动能人。在唐山,她会跟着我去逛唐山地震博物馆,又去了唐人街看夜景,跟我走很长的路也不会停下说累。在北京的时候,她和姨爹跟着我走了一圈颐和园,和我同学在清华内散步并会在楼下等我上楼和同学拿书,会和我在凌晨三点从北京站的广场一路步行到天安门广场看升旗,然后又步行到大会堂附近结果没开门又兜了一圈,一路逛天坛公园,在北海公园散步,一路上并没有像我同龄的朋友会觉得乏,会觉得因为我很远过来一趟,希望我能把想去玩的地方都陪一遍,她的体力真的比我自己我的朋友们要强得多。

很显然,和大姨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原本的我一直以为“远亲不如近邻”是情淡如水,没想到会如此难过!在条件允许之下的相处,大姨是个话痨,希望我能见到去到更多的地方能更开心不虚此行,会毫不犹豫地给我掏钱。很心酸,在去到了她的家,了解到姨爹还要常年吃药,表哥有房贷的压力以及她有时候也还要出去工作,我就更舍不得花她的钱,在某些时候会觉得人间本就疾苦不必为了让我享乐而去受苦。


在唐山,总结为“水蜜桃、大饼、凉皮”。仿佛家里的水蜜桃从没断过,表哥和大姨会一直买给我吃,以及下午和大姨去市场买菜的时候,她会买大饼,那也是我理解北方人为什么这么爱吃大饼,原来还可以切成细条来炒菜,拌凉皮,这一刻与外人理解不了广西人常年吃粉的问题产生共鸣。

我自以为是个早熟懂事的孩子,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在大姨家没日没夜地打游戏没有陪姨妈姨爹多说说话;️在返程时候在北京待的那几天,为什么不舍得花几十块哪怕住很小的宾馆挤挤也好,而三个人不用在北京站的广场露宿,这是一次难忘的经历,我没有感受到疲惫,却没有照顾到两位半百的人的身体素质能力。️在晨起去看升旗的时候,我当时为什么没想到可以打个车,而不是让两位大人跟着我走这么长的路,接触的太少,一切都还是不懂事。️在天坛公园的时候,在有一个景点需要再多买一份门票,大姨给我钱买了单独的票让我进去逛了一圈,还去看了回音钟,而她在外面等我。️我和姨爹交流很少,有时候还是让大姨翻译或者帮我回答。而姨爹身体健康就不是太好,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走几步路就会留大汗,还陪着我们两折腾在北京之旅走了这么长的路,在我们去看升旗的时候,他坐在北京站前广场照看行李等我们,在天坛公园后半程先休息等我们两逛完出来。

我原本以为我没有这么多话要说,借用三言两语文字记录,因为我很害怕随着时间慢慢地仅剩的那些记忆会磨灭。


                                                                                                                 【壬寅虎年 芒种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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