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线上读书交流会上,主题是:你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什么?刚开始看到这个主题我愣了一下。我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想了好久,我想不出来。昨天读书交流会结束了,今天,这个问题依然在我脑子里徘徊,挥之不去。
许多过往的生活片段一一在我脑海中浮现:
初中一个星光密布的夜晚,我拉着好友的手在操场上转圈圈,快乐充溢我们的心房,头顶的整片星空似乎都在旋转,回忆与梵高笔下的星夜重合,我的无处安放的情感有了寄托。
初中毕业那年,我一个人来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打暑假工,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初中就辍学来社会上闯荡的哥哥,他自学了吉他,唱歌很好听,他说他有一个音乐梦。他对我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凌晨三四点的一个夏夜,我睡不着,来到阳台,刚好看见哥哥也没睡,他提议我们一起走去海边看看。于是我们来到空无一人的路上,夜晚大地上空无一人,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只有我们和悠扬的吉他声。微风轻拂,哥哥弹着吉他,我们迎着月光走去。温柔的琴声、月光和夜色在我们身边流淌着,美好得让人想哭。
转眼间,暑假快要结束了,我也将要离开了。离开前,哥哥送了一个手表给我,而我画了一幅捧着花微笑的女孩送给他。最后一个夜晚,我们喝酒、彻夜长谈,我听他弹吉他、听他唱歌,听了一夜。早晨在我上车前,我们相互拥抱,因为我们都知道从此便要相忘于江湖。几个月以前,哥哥在微信里问:“你是妹妹?”我说是的。后来又交谈了几句,但我想我们大概不会再谈话了。
高二的暑假,我和一位认识多年的朋友,还有一个打工时认识的朋友,三更半夜骑着自行车去看海。我们当时在车上喊了什么我早已忘记,只记得当时内心对未来充满期待与憧憬。来到海边,吹着海风,听着海浪一阵阵拍打海岸,平息我们内心的激动,整个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高三,有很多个中午,我承受不起内心混乱的情感和秩序,现在留在记忆里的景象,全都融合在了一个燥热的午后:所有人不是在午休就是在学习,我一个人来到人们很少去的一栋楼,那里空无一人,我在楼梯上坐着,把头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空气中充满眼泪的味道和蝉的鸣叫。在午休快要结束时又擦干眼泪,回到教室学习。
大学一年级,每天早晨到甲子湖畔读《大学》《中庸》《道德经》,想通过读这些书获得内心的平静。那时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团队的小伙伴们。然而大二那年,我们都不再去甲子湖读书了,学姐毕业了,我也不再读那些书了,而甲子湖面也布满了青绿色的苔藓。
某次去北京,有一天夜晚一整个活动队伍在天安门前拍集体照,两个巴基斯坦男孩兴高采烈地过来和我们一起拍照,喜欢和不同国家的人交流的我,激动地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和他们聊了起来。离开时我没有要他们的微信,我想反正也不会联系,珍惜当下就好。回到青旅准备睡觉已是凌晨,却被那位来自巴基斯坦的男孩不知像谁要到了我的微信,加了我。第二天我抱着练英语以及交流文化的想法接受了他的邀请,spend one day together,我用贫乏的英语和他谈了很多事,但我想也许我们都没真正理解对方的话。我并不了解他,只记得他总是夸赞我beautiful and sweet,记得他迷人的微笑、动人的歌声和风度翩翩的姿态,以及他所描绘的星星密布澄澈透亮的巴基斯坦夜空。第二天夜晚离开北京前,收到突如其来的告白,那即是开始,也是结束。现实不会按照电影的浪漫套路发展下去。
在北京参加七天的活动时,第一二天是零元生存挑战,夜间我们游荡在北京的各个角落,看到图书馆里深夜看书学习的人、天安门广场前永不退潮的人群,他们为了等待明天的升旗,在祖国最庄严的地方等到天明。彻夜守护天安门的士兵挺立,一动不动,那时气温是零下将近十度,我情不自禁向他们恭敬地鞠了个躬。
后来我听蔡文源企业家讲述自己的经历听得入迷了,他讲述自己生命中三次生死经历、三次夜半惊坐起做出决定自己命运的选择、以及自己向死而生的观念,那是我第一次离一个精英人物如此近,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力量。
某一天,我在操场散步,我和朋友说自己常常感到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或许是我的灵魂渴望冲破自己的躯壳,去追求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生命。
某一天夜晚,我睡不着觉一个人来到楼下徘徊了几个小时,内心的激情久久无法平息,灵感源源不断涌来,写下了我为数不多的几次自认为很棒的散文。
还有很多很多次看纪录片和电影,我默默流泪,哭得双眼又红又肿,为世界的美好和动人的情感感激不已。也许这就是我想要进入纪录片行业的原因。
我所能想起的所有最值得一些的经历大概就是这些。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那时我总生活在别处,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惊觉当时的时光如此美好。也许正因为总生活在别处,我一次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给当下的经历都没有,所以,真正疯狂的事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