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长假，我回川西汉源老家看望父母。当城里人还沉浸在旅游的欢快时，我来到家乡的泥土气息中，触摸农民的生活场景。表哥家取暖炉上代替茶壶烧水的蒸锅，堂弟衣袖上未干的雨水，市场旁边竹篮里沾着雨水的小樱桃，从不同侧面映射出一幅幅农村生活节奏在加快。

         一、农时如军令：追赶季节不能慢

         夜幕降临了，推开表哥家门时，他们刚吃完晚饭，取暖炉上已被烟火熏得微黑的蒸锅，开始冒出蒸汽，烧开的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似乎在诉说着农村生活的忙碌。据表嫂说，前几天茶壶坏了，没时间去买个新的——这段时间忙着给苹果套袋，全家人已在果园里连轴转了一个多月。

        每年梨树、苹果树开花授粉以后的这个季节，老家农村是最忙的。早上六七点钟，家家户户已经吃过早饭来到果园里，分拣果袋、攀梯爬树、疏果、套袋，一连串熟悉的动作，成千上万遍不停地重复着。侄儿说，苹果必须在两个月内套完，红将军、红富士等苹果，套袋时间晚了，后期苹果颜色不佳，销售价格差异很大，有时一斤相差一两元。

       这种严格的时间观念，源于水果生长周期的不可逆性，更源于市场对水果品质近乎苛刻的要求。农村生活节奏已明显加快，“时间就是金钱”，这句以前只在城市见到的标语，已然来到农村扎根农民心中，不断在田间地头刻下农民与时间赛跑的画卷。

       二、天时若无常：顶风冒雨不容歇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一阵阵微风吹来，我不禁哆嗦起来。公路边的甜樱桃树上，堂弟和弟媳二人穿着透明的雨披，正在给甜樱桃套袋。为了多套些袋，他们的衣服袖子、裤脚和鞋早已湿透，汗水浸湿的衣服粘在身上，仍舍不得回家避雨。堂弟给我讲，甜樱桃肉多皮嫩，越临近成熟，越经不起折腾；夏天来了，一怕连天雨，二怕太阳晒，三怕冰雹打。

        每年这个季节，有时甚至让种植甜樱桃的人家彻夜难眠。农民们为了让甜樱桃避免各种因素的损害，虽然他们深谙“靠天吃饭”的古老法则，但也在不断提升防灾减灾智慧：在甜樱桃生长过程中及时套袋保护，防害虫叮咬、防太阳曝晒、防风雨侵袭，有的一根小树枝一根小树枝套长袋的；有的一个樱桃一个樱桃分开套小袋的；有的为每棵樱桃树撑上了透明的塑料布，好似一把大伞；还有的花了大价钱，修了钢架，直接为整片樱桃树罩上大棚，既能遮太阳，又能防冰雹，通风还比较好，一次性的投资，可以方便很多年的使用。

       种植甜樱桃中这种不断迭代的智慧，来自农民的生产实践，不断应对天时的无常，折射出了人与大自然的复杂关系，成为了农村生活节奏加快的一个重要因素。

        三、价格似潮水：销售时机不可选

        在九襄镇菜市场对面的一条巷子口，两边整齐地摆着装满竹篮的小樱桃。昨天晚上一直下雨，早上雨还没停。这些小樱桃是农民冒雨采摘的。小樱桃成熟期极短，经不起磕碰，不易运输和保存。成熟后如不及时售卖，很快会烂掉，这直接影响了农民种植小樱桃的规模。因此，即使下雨，农民也得冒雨采摘，价格低一些也得赶紧卖了。小樱桃的市场价格，每天都可能不同，每天的各个时段也在变化。一般来说，晴天小樱桃价格好一些，雨天价格低一些；上午价格高些，下午低些，价格高低有时一斤相差五六元。

       有一位农民大哥，提着两篮小樱桃刚匆匆赶到，头上还冒着热气，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浸湿了额头，正在寻找摊位摆放，脸上的愁容写满了辛酸与无奈。我们很快与这位大哥谈好价钱，一下给他买了一大半。他紧张的情绪舒缓了许多，脸上露出了几丝笑容。

        虽然价格变化莫测，但小樱桃是成熟最早的水果之一，产量比较高，价格也比梨子、苹果等高不少，一时没有更好的品种替代，等着用钱的农民怎么舍得更换呢？我一直在想，聪明的人们，如果能采用新技术适当延长小樱桃的成熟期、更好地解决小樱桃的保鲜和运输中遇到的难题，对这些农民来说该有多好！

        风吹雨打日晒多，体力劳动出力出汗多，生产销售操心多，付出得多挣点钱难，他们的衰老速度似乎也在加快。

        关注农业、关心农村、关爱农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乡村振兴的速度和进度似乎也需要加快，让农民更多更好地分享社会发展进步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