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风向不对

石炭井盛产煤,家家户户烧煤做饭取暖。我想石炭井的人对煤炭肯定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里面。

提到煤,我想到了家家户户炉子,还有那冬天温暖的火墙。思绪将我带回小时候的记忆。

每年入冬前,我家都会拉两拖拉机的煤,为入冬做准备。那时候我家住在山脚下,拖拉机只能将煤块卸离家最近空地处,然后需要一筐筐运回家。虽然家里孩子多,但那时候我们还小,不足以当家里的主力军帮父母将煤一筐筐运回家里,只能看着父亲母亲一趟又一趟的来回搬运,有时候赶上父亲上班,只能是母亲独自搬运,长大些,我们姐妹可以帮上些许忙,运完煤后我们也变得脏兮兮的。看着家里进门左手边的空处,煤堆得高高的,每次进出门的时候看到这些“黑金子”,心里别提有多踏实。每年买煤也是一笔精打细算、必要的开销。小时候总觉得买完煤,家里就要掏空的感觉,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一车煤炭价格。我只知道很黑、很亮、不用锤子砸的、刚好可以进炉膛的煤就是好烧的煤。


风向不对,我家的炉子总是烧不旺,对于这一点,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直到现在我都难以释怀。

父亲是煤炭工人,上班的人是有时间观念的人,几时吃饭,几时出门,几时上班,几时回来,都是遵照时间节点来进行的。母亲是家庭主妇,以不耽误我们上学,不耽误父亲上班为大前提。大部分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事,不会特意卡时间。为此家里经常因为母亲做饭不及时而争吵。做饭不及时,母亲也表示无奈,总是抱怨炉子总是烧不旺,影响她做饭,看看外面的风向,说今天风向不对。时间久了,我也怨恨那不对的方向,烧不红我家的炉圈炉盖子。小时候我也经常去同学家串门,我总是羡慕又嫉妒 同学家那烧得通红的炉盖子。心想,别人家的炉子怎么就不受风向控制,还是因为我家炉子建造的就有问题。母亲说父亲是一个很笨的人,炉子使用久了,炉堂还有炉篦子不太好了,需要重新砌炉子,都要请他的好朋友来家里帮忙,就不知道学习一下。父亲这一生也没有砌过炉子,现在想问问他,也问不到了。


记得我和姐姐中考的那天,天很热,刮着夹杂着煤尘的热风,使人的心情烦躁又不安。早上考完试中午回到家。原本想着母亲肯定会准时的把午饭准备好,吃好饭我们好赶紧午睡,迎接下午的考试,回到家,并没有看到做好的午饭,而是看到母亲依然像往常忙碌着,却没有做好饭。内心十分生气,不说话,拉开被子,先午睡了。睡了好久,饭好了,急匆匆的吃好饭去参加下午的考试。那一天我心情很不好,那一天的感觉,那一天的事情,从此给我留下了阴影。有时候家里吃晚饭,一顿饭快等到九、十点,急性子的父亲就会凶凶巴巴的絮叨。于是家里的气氛瞬时紧张。从此我知道不按照时间点吃饭,就是家里的一颗定时炸弹。长大些,为避免这些争吵,我也会很勤快的帮家里做饭,有时候周末我也想要忙自己的事情,就顾及不上做饭,家里如果没有按时吃饭,那矛盾必会激起。


还有一次,母亲包的饺子,让妹妹帮忙去烧水煮饺子,三妹从小就不勤快,不情愿的去了。原本烧开的水,饺子下锅,再添一点点煤块就可以把饺子煮熟了。结果妹妹怀着怨气,铲了满满一铁锹煤块放进炉子里,火势瞬间减弱,煤块烧旺得需要 一些时间,母亲精心准备的饺子大餐,结果被三妹煮成一锅烂糊。我气妹妹的无知和故意,嫌弃她不是干活的料。那一顿饺子没有一个人吃的顺心。

小时候的不懂事,小时候的懒惰,小时候的无知,小时候的一切,都被父母的爱揽下了。虽然没有那么准时的饭,那也是母亲精心准备的,虽然风向总是吹不对我家的炉子,但有时我家的炉盖炉圈也是被烧得红彤彤的。虽然因为吃饭时间而争吵,但一家人是团圆的,日子是充满烟火的。

很想念那烧得通红的炭火,即使总是风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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