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久病成医,母亲的精神病从年轻时发作,一直到如今,都是好一阵坏一阵。康权从中摸出了一些经验,在一般的情况下,他总有办法让生气的老人平静下来,或从怄气的状态中淡出来。今天也不例外,母亲在儿子的影响下,精神慢慢活泛起来,突然问说:“陶玉和囡囡怎么又没一起回来?”回屋的父亲也说:“是啊,你不是说今天让她们一起来家吃饭的吗?”康权为老人这把年纪,还对儿女如此的牵挂,心里不觉一酸,说:“昨天我们都计划好了,谁知陶玉她们家来客人,她妈叫她回去帮忙。囡囡学校补课,都忙得很。”看着老人多疑而又失望的表情,他想起来了一件事,说:“爸,妈,陶玉昨天上街,还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双布鞋,我正好带过来了,现在试试吧。小了还可以换。”
父亲和母亲拿着儿媳给买的鞋子,脸上同时荡出一丝孩提似的幸福微笑。他们不知道,这鞋其实是康权来时路过超市买的,只所以假借妻子的名义,实在也是一份无奈的苦衷。
康权开始解决父母家中积累起来的家务,康炳也伸手帮忙,老爹也掺上了手,父子三人分工洗地,扫狗窝,擦玻璃,倒污水,清理垃圾,干得雷厉风行。
清理院子角落里的一堆破烂时,康权心情复杂地给父亲提出了意见,说:“爸,拾破烂的事,我过去没跟你们说过,是看见你们从中能找点乐,全当消闲不过了。现在你们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拾得东西反而越来越多,瞧,把院子都搞成破烂点了,乱七八糟,味道也不好闻,还不值几个钱。以后,你和我妈慢慢的把这种顺手事撇转算了,有空的时候多锻炼一下身体,像人家那些老人一样,一早一晚到公园里多走走,白天没事时到商场里多看看……。”
父亲不仅不听,还有点得意地小声说:“你知道爸和你妈上个月光破烂卖了多少钱吗?”康权笑了笑问:“多少?”父亲把右手一展,曲了拇指说:“四百多块钱呢。都顶得上你妈多半个月,顶得上我四分之一的退休金了。”康权有点不信,但很快就有了态度,说:“爸,国家可能还要给你们这样情况的人调高退休金。现在家里的花销又不大,那些钱足够用了,以后咱们再不干这个行吗?”父亲欲言又止,不置可否。康权便也再没多说,只是与康炳一道,把破烂大概分了下种类,装在了几个麻袋中。
父子三人的劳动让母亲也受了影响,从床上下来,说中午要做一顿好吃的。康权开玩笑说:“妈,你是不是馋了?”母亲自语说:“是有点馋了,这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康权说:“那我现在去买。咱们炖羊肉吧?”老爸说:“还是鸡肉香,你妈也爱吃。”母亲听了不高兴,回说:“你个老鬼,比我还馋呢。还说我爱吃。”康权说:“你们能吃多少,馋了,就买得吃嘛,还省钱干什么!”母亲说:“省下钱,你那个老子还想娶小老婆呢。”康权一听不对了,忙用话堵了回去,批评说:“妈,家里的钱,一直不都是你管着嘛,咋又说起我爸了。”母亲却转而说开了钱不值钱的怨言,对比的是一根冰棍五分钱的那人年代。
康炳虽比康权先来,也仅仅是前后脚的时间。他今天特别的懂事,主动提出骑自行车去买,母亲要给他带钱也不要。康权嘱咐了几句,就任由康炳推车子出门去了。
当天中午,老爸老妈和两个儿子,合坐在饭桌前,久违地吃了一顿安逸饭。母亲问起了弟媳和孙儿,康炳心不在蔫地应付了几句。康权就看出了康炳心里有事。饭后兄弟俩来到了户外,私下一啦,康权的头皮就麻了一下,心里七上八下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