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记得第二个登上月球的人?”这句话往往被用来激励人们勇夺第一。
笼罩在第一名头顶的辉煌,也恰恰映照出了第二名的悲情。
在大师茨威格的《人类的群星闪耀时》中,就讲了这么一个悲情“第二名”的故事。
挪威人阿蒙森和英国人斯科特,各自率领一支探险队踏上了南极这块冰雪大陆。
为使自己成为世界上第一批到达南极点的人,两支队伍进行了激烈的竞争。
最后,斯科特队比阿蒙森队晚了近五个星期才抵达极点,并且,在回程途中斯科特五人受困无援,永眠于暴风雪和严寒之下。
虽然后来经研究南极探险史的科学家们分析,第二名输掉的原因是其计划并不像第一名那样是建立于丰富的实践经验之上,而是建立在推理的设想之上。
但当我们跟随茨威格的笔触,走近历史的一个个细节,不禁会对第二名也肃然起敬:
斯科特上校,献出自己的财产、举借债务,组织起了一支探险队,离开刚刚生下儿子的年轻妻子,他带着朋友和伙伴们,随着飘扬着英国国旗的探险船,向着那个地球上唯一一块没有人类涉足的地方出发了。
虽然极光、寒冷、寂寞,让这支30人的队伍像是回到了史前世界,但他们也在严肃之余办了一份风趣的《南极时报》,头条新闻捕捉着鲸鱼、西伯利亚矮种马的趣事。
到了南纬87°,一部分人被挑选出来返回营地为继续前进的伙伴做接应,面对近在咫尺的目标,返回的人选择了把第一批看到极点的人的荣誉让给伙伴。
继续前进的五人小队,靠着信念和意志在重重困难和疲惫不堪中终于来到了与南极其他地方并没什么不同的极点,然而,他们看到的是挪威人的国旗。
挪威人还留下一封信,请不相识的第二名帮他们把信带给挪威的国王,借以证明挪威人是第一个来到此处的。斯科特接受了这个任务:在世界面前为另一个人完成的事业作证,而这一事业却正是他自己所热烈追求的。
回程的路程更加危险,寒冷、冰冻、飞雪、风暴,展现了自然的巨大威力。而事先设置的贮藏品给养又不足以提供更多热量。埃文斯在发疯中体力不支死去。冻掉了脚趾的奥茨上尉为了不拖累伙伴,主动向死神走去。
最后的三个人,燃料口粮双重告罄,决定骄傲地在帐篷中等待死神的来临。
行将死去的斯科特在遗书中做了这样的自白:“关于这次远征的一切,我能告诉你什么呢。它比舒舒服服地坐在家里不知要好多少!”他甚至自豪地写道:“我们的结局将证明,我们民族还没有丧失那种勇敢精神和忍耐力量。”
就是这样的第二名,为人类留下了南极风光的图像和记载了人类所能具备的雄心壮志的书信,英国国王跪下为他们悼念。而今天位于南极南纬90°的科学实验站就命名为阿蒙森—斯科特站。
第一成为了第一,第二就只能是第二。第二可能是技不如人、智识水平一时无法超越,也可能时运不济,因为一些偶然因素才成为第二。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人们都不应苛责第二,因为那些在不可战胜的劣势中仍努力拼搏的人,更有理由赢得人们的尊重。当然,压根没有付出过努力的失败者不在此讨论之列。
2014年世界杯决赛夜,德国队的格策送出了致胜一球,宣告了阿根廷在距离冠军奖杯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下。但是成千上万的阿根廷球迷仍旧为他们的英雄狂欢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