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抛物(小小说)
.
小区三幢是六层四个单元,无电梯。丁鼎住在二单元的五楼,四楼住一对老年夫妻,六楼住着一位离异了的年轻女人,叫林凌。
有一天,丁鼎从外面回来,刚走到自己单元门口,突然,从头顶上掉下来一只鞋子,不偏不倚落在到他身前。
他抬头一看,六楼那位女人的头从窗台上缩了进去。
丁鼎拎上鞋子,怒冲冲地敲开林凌家的门。
“你什么意思?差点砸到我头上。”他举了举手里的“礼物”。
“啊?对不起!我是晒在窗台上的,不小心碰下来了。”她说。
“碰下来?这也太巧了吧?偏偏碰一只破鞋下来,这是比喻你自己还是骂我?”
“没有没有!我……不是破鞋,就是脏了一点。全新的!”
丁鼎心说:“脏了还不如破鞋呢。”不过,她既然说对不起了,他也不再计较了。
又有一次,丁鼎也是回来走到单元门前。他的眼睛的余光里,见到一团红影子从头顶盖下来。好在他眼疾手快,侧身一让,红影子落在地上,竟然是一条内裤。
抬头一看,那个女人正伏在窗台上,微笑着敬个半礼,表示歉意。丁鼎本想发作,想起好男不与女斗的“古训”,忍住了,但嘴上忍不住挖苦道:“你要抛绣球,等我楼下的老伯伯回来再抛。再说,一条内裤当绣球也太不雅了吧?”
本来这两件“巧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三次又来了。这次是一小盆多肉,“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好在丁鼎离得还比较远,但也被吓了一跳。
“这次也不是故意的,是吧?”“真不是故意的!”
丁鼎心里说:好吧,有机会我也来一次“不是故意的”。
机会说来就来。那天丁鼎在五楼窗台上,看见林凌向单元门走来,他找准时机,把一团卫生纸抛下去。谁知道,那团纸太轻了,在空中慢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凌从从容容地走了进门来。
他心里十分的不甘心,准备再次报复。
一个单元住着,机会总是有的。这次他用一只塑料杯舀了些水,想给她“洗洗头”。他不敢舀得太多,真的淋出病来,就不好玩了。
他连水带杯子抛了出去。谁知林凌早就看见了,赶紧避开。这时候,四楼的那个老伯伯正拎着一袋垃圾去垃圾桶里丢,从单元门里走出,巧巧地“中了彩”。
老伯伯刚想开口大骂。林凌掏出面巾纸赶紧为他擦拭,嘴里说:“对不起!”
老伯伯说:“是五楼那小子泼的,你干嘛道歉?”
林凌说:“他是朝我泼的。”
丁鼎在楼上喊:“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他心里说:“这个女人运气怎么这么好?”
丁鼎也不是个耿耿于怀的人,日子一长,这“报复”的事情也渐渐淡了。那天,他在窗台上无意中往下一看,见林凌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报复”的念头突然又升起来了。他想抓一件可以抛下去的东西,急急忙忙还真找不到啥东西可以抛下去的。忽然看见垃圾桶里有昨晚烧菜后割下的芹菜根。他不假思索地连菜根带泥丢了下去......
她竟然没躲过去。那根上的泥散开来,估计是进了她的眼睛,因为丁鼎发现她在揉搓眼睛。
他等她上门来骂。
当晚,她没寻上门来。
]第二天,丁鼎去上班,林凌等在单元门门口。她递给他一只塑料袋。“这是啥?”“早餐哪!我烙的饼。”“干嘛给我弄早饭?”“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对我有情,我当然应该对你有意啊!”“我咋对你有情了?”“你把芹菜根丢给我,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对我种下了情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