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才知道有一本童话叫《柳林风声》,《蛤蟆先生》是后者的衍生创作。
比起专业的心理学书籍《蛤蟆先生》,《柳林风声》则更像一段美妙的旋律,抚平人们内心的疲倦,帮助被凡尘扰乱的心重归宁静。
这个精美绝伦的童话世界的创作者,竟然是一名普通的银行职员。
1897年,三十八岁的格雷厄姆认识了小他三岁的埃尔斯佩斯,两人于1899年结婚,次年生下儿子阿拉思泰。
然而,这个孩子天生单目失明,另一只眼睛也斜得厉害。
但这些改变不了夫妻俩对孩子深沉的爱,他们宠溺地称儿子为“小老鼠”。孩子四岁起,格雷厄姆每晚都会为他讲一小段小动物的故事。
1908年,这些零碎故事结集出版,取名《柳林风声》。
大概是融入了慈父对孩子的疼惜与深情,故事中的柔情水乡,小动物们之间的珍贵友谊,都得以深深打动读者的心。
散文般的童话世界
想象一幅这样的场景:
在一个温暖躁动的春日,当你独自踱步到河边,想要逃离琐碎杂事。
你看到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像星星一样忽闪忽闪,走进看看,原来那是一只小水鼠的眸子。
水鼠跳上一艘外蓝内白的小船,对你伸出前爪邀你上船,就像爱丽丝掉进兔子洞,童话历险拉开帷幕。
水鼠会乐哈哈地对你说:
“不管你是出发,还是不出发;不管你是抵达目的地,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或哪儿也不去,你总是忙个不停,却又没有忙什么特别的事。这件事刚做完,又有别的事要做。
你想做就做,不做也没关系。瞧!今天早上你如果确实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这样顺流而下逛上一整天怎么样?”
带上胖胖的藤条午餐篮,坐上摇摇晃晃的小船,沉醉在波光、涟漪、芳香、水声和阳光里。
又或是在炎热的夏日,两岸风光旖旎,紫色珍珠菜,柳兰,犬蔷薇,绣线菊,仿佛图画般一幅接着一幅地展开。沿着河岸划船或者游泳,或者沿着尘土飞扬的小径,穿过金黄的麦田四处闲逛。
在鸟类纷纷南迁的秋天,看耕地上的碧绿让给金黄,花楸树越来越红,树林也东一处西一处地染上明亮的棕黄。金灿灿的麦子波浪起伏,沙沙作响,处处都是轻柔的伏动和细语呢喃。
或是在初降风雪的野树林中,扒开厚厚的积雪,敲开“獾先生”的家门,热情好客的獾先生会为你端来热腾腾的晚餐,烧得旺旺的炉火散发出融融暖意。
作者用生动的笔触将大自然变成一首优美的散文,揉进童话故事中,那些平日里不被我们注意的花草树木与飞禽走兽共同构建出一个美妙世界。
读着这样的童话,仿佛眼见春风拂过柳枝,耳畔响起河水的叮咚轻响。
让童话照进现实
为什么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柳林风声》依然广为流传?
也许是因为它能让读者产生共情,它不仅仅是给孩子的故事,大人也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所思所想。
例如其中一个小故事:《旅行者们》
在一个秋日,当羽族的朋友一个个告别飞往南方,水鼠遇到了来自远方的旅行者。
旅行者向他讲述航海途中的各色见闻,水鼠边听着旅行者的冒险,边憧憬起迷人的海港、惊险的海浪和异国的风光,似乎中了旅行者的魔咒。
“究竟是谁在说话,还是渐渐变成了歌声?
是水手们搅起湿淋淋的船锚时唱的船歌,是横桅索在狂暴的东北风里嗡嗡低吟,是日落时分,渔夫在杏黄色的天空下拉网唱的小调,还是吉他和曼陀铃在贡多拉或土耳其小帆船上的合奏?”
“此外,他也听到了海鸥饥饿的悲鸣、碎浪轻柔的嗡鸣,以及砂砾抗议的呼喊。”
告别了旅行者以后,水鼠像着魔般收拾好行装,却被他的小伙伴鼹鼠拦下,之后水鼠生了一场病,在鼹鼠的照料下才逐渐好转。
水鼠对海港的憧憬,像极了我们曾经想要追求的诗和远方。
小人儿每次都把圣托里尼的照片置顶放在每篇原创内容中,就是为了激励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亲自置身照片里的美景中。^_^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流浪的梦,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出发的勇气。
当漂泊的希望落空,当魔咒消失,我们黯然地将远方藏在心底,就像生过一场病,从此心头落下病根,直到某天得偿所所愿。
又例如另一个小故事:《黎明之门前的吹笛人》
老水獭的孩子小胖走丢了,为了帮助孤独又心碎的水獭爸爸,水鼠和鼹鼠划着船,在月色的陪伴下顾盼寻找。
就在毫无线索的时候,两只好心的小动物听到了远远的纤细的笛声,带着清晰又迫切地召唤,醉人的旋律使他们流下眼泪。
待他们找到笛声的主人——潘神(希腊神话中的山林与畜牧神),他们看到潘神的脚下躺着睡得正香甜的小水獭。
潘神不仅指引他们找到了失踪的小水獭,还借用一阵微风使他们遗忘,“以免那令人敬畏的印象滞留滋长,给欢乐蒙上阴影”。
潘神现身的这段使我对西方世界的教派信仰突然有了更浪漫深切的理解。
从小接受马克思唯物主义论,印度的佛祖、本土的太上老君和西方的上帝,对我来说都是虚无缥缈,不可能存在的。
水鼠和鼹鼠得见潘神的反应,让我突然能对宗教信仰者的虔诚与敬畏感同身受。
鼹鼠看见了晨曦中如此鲜活的一切,他竟然活着看见了这一切,所以他无比惊讶。
“水鼠!”他终于缓过气来,压低声音,颤抖着问,“你怕吗?”
“怕?”水鼠喃喃道,眼里闪烁着难以形容的爱慕之意,“怕?怕他?噢,不,永远都不!但是……但是……噢,鼹鼠,是啊,我还是有点怕!”
他们匍匐在地,低下头,膜拜起来。
假如神明真的存在,他将是博爱,伟大,又令人敬畏的。
在大人的认知里,似乎孩子们不需要接触太过复杂的情愫,似乎我们给孩子呈现的不容许掺杂一丁点儿现实的杂质。
但我认为童话的美,并不在于它的避世。
童话故事确实是人们的美好幻梦,但童话也是扎根于现实的土壤之上的。
读安徒生《海的女儿》,我们懂得了爱是付出;读《卖火柴的小女孩》,我们初识人间疾苦;读《皇帝的新装》,我们看到了成人世界的虚伪。
我想,或许孩子们更想看到更多真实的东西,最好的心灵教育不是千篇一律的伟光正,而是引导孩子看到世界的灰暗以后更加热爱与渴望光与爱!
今天就说到这里,再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