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故事都发生在岛上,可岛外的人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某只小船,在海上颠簸摇晃,风拉过桅杆,狠狠地拽向一边,满船的货物也随之撞向一端。她挤在货物之间,夜色隐去了她的身影,依稀可辨的是风卷起的长发。摆渡人在船头有一遭没一遭地拨弄着水花,秋日的凉意袭来,两人相望一眼,仍是无言。
谁都不能轻易打破这份寂静,天堂是岛,地狱也是。他送她去的,是斯皮纳龙格,是隐匿于克里特之后的凄凉之地,是一座独属于麻风病人的孤岛。他是斯皮纳龙格与外界唯一的联系,长此以往,他只是划着桨,将一个个确诊的麻风病人和物资运到岛上,他从没想过今天,他亲自送自己的妻子上岛。
“伊莲妮,到了。”再慢的船也终是靠岸了。
“好。”
“好好照顾自己。”
“好。”
“走了。”
“嗯。”
她坐在靠岸的码头,背对着即将离岸的他,有些疲惫的搭着话。桨声激起水花,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在他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几近崩溃地大喊“照顾好女儿。”这一声,抽光了她所有的气力,“回不去了”她喃喃自语,颤抖着蜷缩起来。初秋的风算不上刺骨,可吹得她头脑麻痹,几乎失去了知觉。
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生活。岛上的生活没有外界传言中那么的不堪,相反,他们都有好好地生活。如果不是身患麻风病,这座岛大概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一切都井然有序,病人们安稳地生活,时不时会有医生上岛检查他们的病情,虽然会被病痛折磨地睡不着觉,虽然死亡时时发生,活在倒计时里的他们会比岛外那个世界的人们更加珍惜时间,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比岛外的世界更明白什么是爱。
伊莲妮在岛上重拾旧业,担任起教育者的身份,向隔离区的孩子们传授知识,也尽她所能地帮助岛上的医疗工作,可最终还是因为病情严重而离开了人世。她总能让我想起抗疫时期的他们,他们不是医护人员,可能是自愿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司机,可能是加入消毒工作的志愿者,甚至只是喊着大喇叭宣传的村干部。他们没有专业素质,只是加入抗疫的队伍,尽己之力气,汇涓涓细流成江海。
岛的秘密是在阿丽克西斯的叙述中揭开面纱的。
“当我坐在那里听佛提妮描述你的家庭时,他们经历的事情,让我那么震撼。真正打动我的是他们彼此的爱那么强烈,经历了疾病与健康,顺境与逆境,到死才能分离。”岛上的爱是病患间的相互照顾,是医生冒着风险毅然带药上岛,是伊莲妮以及她的女儿玛丽娅无私的帮助。岛外的人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这般纯净的爱。
之前的感觉没有如此震撼,可疫情期间我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这样不求回报的无私的爱有多么伟大。他们,是洪流中的逆行者,拼了命地从死神手中抢回生命。
我们渴望着爱与被爱,追求一生的不过只是爱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