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佩姬·古根海姆准备一个展览“青年艺术家沙龙”,顾问委员会成员有马塞尔·杜尚,还有皮埃尔·蒙特里安。展览开幕前夜,佩姬·发现蒙特里安正在注视着地上的一幅画,一位不知名的美国青年艺术家的作品《速记人物》,看上去很像是一个毕加索的糟糕模仿者。没有敏感对比,像是马蒂斯野兽派的用色技巧,还有点像米罗再《小丑的狂欢节》一样充满怪异符号的劣质画作,佩姬觉得很尴尬。蒙特里安却认为这幅画里蕴藏的玄机是很有意思的,佩姬凭着商人的嗅觉与艺术家的敏感,立刻明白了蒙特里安的意思。在第一天的展览上,她极力用蒙特里安教她的语言向她的客户推销这位不知名的新艺术家---杰克逊·波洛克。我相信在一个短短的晚上,佩姬并没有感觉到这个青年艺术家的力量,但从蒙特里安那里发现了一个奇货可居的机会。波洛克的才华在金钱的推动下,得到了完美的提高,波洛克的幸运的。他与佩姬签署了一份合同,不算多,却给了波洛克一个机会到佩姬的叔叔所罗门·古根海姆的博物馆工作。波洛克在那里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学习和研究了瓦西里·康定斯基的抽象画,康定斯基关于色彩的运用给了波洛克很大的启迪,因为两者最初的风格很相似,开始都有些模糊的具象隐藏在画里面。康定斯基成为抽象派以后,他的音符般的色彩吸引了波洛克,蒙特里安应该是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康定斯基的影子,否则佩姬不会安排他去特别学习康定斯基。而波洛克在这幅画中所表现出来的不受控制的色彩与蒙特里安,马列维奇很不一样,甚至和埃尔·利西茨基的《以红楔攻打白军》也不一样。其实和康定斯基也有区别。康定斯基的色彩虽然跳跃,但那是有音乐在控制,而波洛克的色彩好像不受控制。
波洛克发明了滴画法,并以此方法绘制了很多作品,他的这种方法很简单,用各种工具和方式把颜料涂抹在画布上,最后形成一幅几乎看不出任何规律和轨迹可言的作品。这种方式很受欢迎,至少他为一些外行人提供了可以装模做样的机会。
无疑,波洛克的作品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其实要画起来还是很难的。我曾尝试过一次,却发现出来的效果并不是那么回事。大师的画,或者说受过训练的人画出来要和谐得多,而我的很别扭,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是大师,而我是胡闹。
直到有一天,我在网上看了一段波洛克作画的视频后,才突然有点感觉。波洛克的作画方法,其实最后的结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过程。我看着那些白色的画布上,这里有一个点,那里笔滴了很大一片,或者一条曲线,有时粗,有时细,极不规则,看上去这里好像画得有点多,有点粗,不平衡,然后走到那边,又加上几笔,那儿笔法比较有力量,完全没有方向。波洛克的画不能只看成品,因为成品被很多线条和杂乱的点遮盖了它形成的规矩。因为他没有具象,人们感受不到他的情绪,而如果能参与到他创作的过程,就不难发现他的颜色,他的线条和点都是一个什么样的情绪。
波洛克是行动抽象,注重绘画的过程,因为从最开始是没有方向的,是不知道结果的,是在绘画过程中寻找自己的情感和潜意识的指引。也许他在意识中画了一张脸,随后又藏起来,最后形成了一幅画,他藏有作家所有的创作情绪,而外人只是被他的结果所吸引。
在渔屋
伊丽莎白·毕肖普
虽是寒冷的傍晚
一座渔屋旁
一位老人仍坐着织网
网呈深紫褐色
暮色中几乎看不见
梭子磨旧了 擦得雪亮
空气充满浓郁的鳕鱼味
让人流鼻涕 淌眼泪
五座渔屋 有着陡峭的尖屋顶
上了楔子的狭窄跳板
斜着架上山墙间的贮存室
好让独轮车推上推下
一切都是银色的 沉甸甸的海面
缓慢 膨胀 亟欲外溢
海水并不透明 但长椅
龙虾盆 桅杆的银色
是一种显见的半透明
四散于狂野嶙峋的礁石间
一如小小的古楼向岸的那面墙
蔓生翡翠色的苔藓
大鱼桶四周镶满了
美丽的鲱鱼鳞片 层层叠叠
独轮车也同样涂上了
奶油状彩虹色的锁子甲
彩虹色的小苍蝇在上面蠕动
在屋背后的小山坡上
在稀疏点缀的鲜绿草甸间
是一座古老的木绞车
开裂 有两根漂白的长把手
铁锈的地方还有一些
忧郁的污渍 如干血
老人接过一根好彩烟
他是我祖父的老朋友
我们谈论人口
以及鳕鱼和鲱鱼的减少
在他等待鲱鱼船入港的时候
他的背心和拇指上有亮片
从无数鱼身上 他用那把古旧的黑刀
刮掉了鱼鳞 那首要的美景
刀刃几乎磨损殆尽
在水畔 在他们
沿着漫长的 降入水中的斜坡
拽起船只的地方 消瘦的银色树干
被水平摆放
沿着灰色石群 向下复向下
彼此间隔四至五英尺
凛冽 幽暗 深邃且绝对澄澈
凡人不可承受的元素
鱼或海豹也不可---尤其有一只海豹
我看见他夜复一夜地出没
他对我很好奇 他对音乐感兴趣
和我一样相信全是心的沉浸
所以我常给他唱浸礼会颂诗
我还唱《上主是我坚固保障》
他立在水中 稍稍挪动脑袋
旋即消失 接着几乎在原地
骤然出现 差不多耸了耸肩
仿佛这并非他的本意
凛冽 幽暗 深邃且绝对澄澈
澄澈冰冷的灰水---在我们背后
庄严高大的冷杉开始撤退
百万颗黛青色的圣诞树伫立
与自己的影子联手
等待圣诞 水似乎高悬
在圆溜溜的 灰与蓝灰的卵石上
我曾反复看见它 同一片海同一片
悠悠地 漫不经心在卵石上荡着秋千的海
在群石之上 冰冷而自由
在群石以及整个世界之上
若你将收浸入其中
手腕会立即生疼
骨骼会立即生疼 你的手会烧起来
仿佛水是一场嬗变的火
吞噬石头 燃起深灰色火焰
若你品尝 它起先会是苦的
接着是海水的咸味接着必将灼烧舌头
就像我们想象中知识的样子
幽暗 咸涩 澄明移涌 纯然自由
从世界凛冽坚硬的口中
汲出 永远源自岩石乳房
流淌着汲取着 因为我们的知识
基于历史 它便永远流动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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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有着异于常人对文字的控制力似乎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有这样的能力,把一些我们看似平常不起眼的小事写出妙笔生花。诗人该有多沉的住气 ,花多长时间去观察和思考。
诗人善用颜色去渲染气氛,往往是某一个色彩主导了整个基调。诗人的诗有些压抑,即使是生动的银色,也暗淡无光,彩虹的美丽给了苍蝇。老人历经生活磨难,海豹消失得突兀,快得和它的出现一样。圣诞树也没有带来喜庆,就是安静的海水,冰冷如火,不可接触,如何又突然转向人类的知识。我们的知识来自历史,那我们的历史冰冷苦难,一如海水苦涩,老人失去锋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