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的方面,车制的变化极为显著。古代不论战争用的乘车,还是平时舒适的安车,都以马拉动与轴相属的辀;而载重的车辆,则以牛马置于两辕之间。南北朝开始,中间单辀的车辆渐渐消失,一切车辆皆以畜力驾辕;南北朝时,北人骑马是日常生活,南人则畏马如虎。唐代则骑马已是常事,男女皆然。唐人骑术水平不差,是以马球也是常见的运动。马球名为“波罗球”,显然为中亚名称的音译。驴、骡是一般人民乘骑,唐代有赁驴,相当于今日的租车,可以租赁做长途旅行。
中古时代的舟船,由单舸至楼船,大小俱备,内河外海,帆樯无所不至。唐代海外交通发达,番舶来自波斯、阿拉伯、印度及东南亚,而广州、扬州、明州都是国际港口。中国大型海船已使用平衡板及中轴舵。印度船只似也仿照这种设计安装方向舵,但是中国的船只似乎未从阿拉伯学来三角帆。南朝曾有过脚踏车轮的“千里船”,但此制在中国也未推广,唐宋记录偶一见之而已。
综合衣食住行各方面,中古中国人的日常生活都已迥异于古代,而其中变化的关键,大半是由于承受外来文化的影响。而且这一变化幅度十分深广,经历的时间跨度达七八百年之久。凡此变化,不少由北方开始,然后逐渐波及南方。其中缘故,一则北方不断有外族进入,二则当时的中亚文化,经由丝道进入中国,数百年未尝间断。这一时期中,中国人生活方式的变化,大约只有在近代百年内中国经历的变化可为比拟。
摘自许倬云《万古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