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恋爱上了一个新台阶,我吃过晚饭总是有事没事想去找凌霜,她也不再提起我们的《约法三章》。不过,这可难为了玉花。
听书林说,他和玉花的恋爱总是不太顺利,玉花总是对他忽冷忽热。我总觉得,这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原因。
我每次去找凌霜,玉花总是知趣地躲开,有时刚好碰到书林,两个人就随便岀去走走,如果没有碰到书林,玉花仍独自离开,我望着她孤独的背影不勉心生愧疚。凌霜每次见此情景总是取笑我说:“怎么!后悔了,后悔也晚了!”
有时我们看到书林和玉花磕磕绊绊的恋爱,我便和凌霜商量,怎么帮助他们回归正常的恋爱轨道。凌霜说谈对象得看缘分,别人是帮不上忙的,我想想也是,谈恋爱又不是做算术题,不会了可以手把手为其讲解。不过我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天吃过晚饭,我和书林一块去到凌霜他们宿舍,我刚进门就喊凌霜一起到外面散步,凌霜看一眼我身后的书林立刻心领神会。
我们俩沿着经常散步的马路一直向西,几天时间没见,今天突然发现路边的树叶已经发黄,偶有夜风吹过,一些性急的叶子已经迫不及待扑向大地,融入泥土的怀抱。我在内心不由感叹,又一个秋天了。
都说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我回望今年走过的路,虽然汗没少流,力没少出,可真正赚到手的却微乎其微。
“凌霜姐,是不是马上就要收秋了?”
“是呀!你不见路边的树叶开始落了么。”
“收秋以后,工地还能干多久?”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你家小皮皮,不对,是我们的小皮皮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是的,前几天我给妈打电话,说准备把他送村里的幼儿园。”
我一听疑惑地说:“怎么能送村里幼儿园呢!皮皮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有钱人都送市里,我们至少也得把他送县城的幼儿园吧!”
凌霜不解地看着我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还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知道县城幼儿园一个月多少钱吗?”
我摇头。
“我一个月工资不吃不喝都不够他的学费。皮皮自从一岀生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又是因为钱,钱这个王八蛋总是无处不在岀其不意地硬邦邦挡住我们的去路。
凌霜的话让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我打内心想帮凌霜,可钱从哪来!此时我站在凌霜面前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埃。简直愧为男人。
片刻的沉默后,我缩一下脖子弱弱地问“凌霜姐,咱们老板,就那个胡大脑袋,你认识吗?”
这男人要是穷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说话的声调都高不起来。
“认识啊,咱们工地谁不认识!”
还好,凌霜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
“那你认识他家吗?”
“那我可不认识,我哪里够得着人家,你啥意思,你想干嘛?”
“你紧张啥,我不会去偷也不会去抢,我就是想来年直接从他手里承包活干,像咱们这么干,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根本挣不了几个钱。”
“你拿什么去承包,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要设备没设备,哪能那么容易。”
我又沉默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也想做发财梦,这无疑是架楼梯上天——妄想。可是,可是我才二十多岁,正是妄想的年纪,让我不去妄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霜见我不说话,马上宽慰说:“不过!农村的孩子送到市里读幼儿园的,毕竟是少数,他如果是那读书的材料,不在乎在哪儿上幼儿园。”
“凌霜姐,胡大脑袋承包这么大工程,至少也得几百万吧!这改革开放不过十多年,这胡大脑袋哪里一下子搞这么多钱?”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天才能知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城乡交汇的那座桥上,过去桥就没了路灯,前面漆黑一片,风吹过,路边的庄稼发岀沙沙的声响,越发显得阴森恐怖,怪不得同事们都把这座桥形象地称作奈何桥。
凌霜停住脚步问我还走吗。我望一眼黑黝黝的路口说:“要不我们到桥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