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图书馆落地窗凝成泪痕,苏晚蜷在背光的阅览位。
沈蕙心那本《列女传》的边角卷得像情书折痕,林晓棠摔来的档案袋封面还沾着昨夜派对的香槟渍。
“他昨日的袖扣换了蓝宝石。”林晓棠抽出截录影带,“商州还戴在美术系实习生腕上。”
屏幕里陆明远调整投影仪的姿态优雅。无名指戒圈的反光却刺得苏晚眼眶生疼——
那枚婚戒此刻正躺在她化妆包的夹层,是他昨日午后赠她的“定情信物”。
松木香袭来,苏晚正用吸管戳奶茶杯里的珍珠。
陆明远按熄她手机里《璇玑图》的解析页面:“回文诗的妙处在于,正反都是陷阱。”
晓棠的短信弹了出来:“他的婚戒内圈刻着八个字母。”
“下月伦敦有个文物保护会……”陆明远往她包里塞入场券,票根蹭过她锁骨的红痕。
这痕迹前日还是月色下他念济慈时的即兴创作,此刻突然灼痛起来——
像极了沈蕙心退学前夜晒出的同款斑痕。
前座的周媛媛突然回头:“主任说下届实习生要住蕙心学姐的旧宿舍。”
暴雨将倾的黄昏,苏晚在咖啡馆端详那只婚戒。
内壁细密的划痕凑成“SW&BXH”,她的名字缩写与沈蕙心的。
低笑自头顶响起,陆明远的手盖上她冰凉的腕:“古董都要打收藏者烙印。”
他摩挲着她新买的手链,说:“假作真时情趣更妙。”
林晓棠踹开储物柜时,七只蒂芙尼蓝礼码成北斗七星。
最新那只躺着沈蕙心的墨镜——
镜腿内侧的“SW”尚未刻完。
落款2019年的信笺字迹未干:“你是最特别的,从来都是。”
“他的特别在批改你病假条的频率。”晓棠甩出校医室记录,“上周三你说生理痛时,他车停在你楼下四十七分钟。”
陆明远的短信偏在此刻浮出:“止痛药在你信箱。”
苏晚躺在浴缸翻那本《金刚经》,药粉在红酒里打着旋。
她想不通那人在贮藏室解她衬衫扣时,怎还能用苏轼《寒食帖》的语调念:“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
他啮咬的节奏确似祭文断句。
真品与赝品之间,隔的不过是个心甘情愿。
晨会上,陆明远将推荐信推到她面前:“大英博物馆喜欢破碎感的美。”
钢笔尖点在她虎口淡去的齿痕,那是他鉴赏汝窑开片时留的纪念。
后排女生颤抖着举起手机——
锁屏是他清晨发来的咖啡拉花,心形奶泡与她昨夜杯中如出一撤。
晓棠冲进来时,苏晚正擦拭溅上墨渍的衬衫。
“他在急诊室陪实习生做人流。”摔在桌上的诊断单贴着熟悉字迹备注:“第五次,改用海螵蛸止血。”
晚上,七个女生围坐在晓棠的公寓。
苏晚摩挲着复刻版婚戒,听沈蕙心电话里的自嘲:“当年我也砸过别人的蒂芙尼盒子。”
监控画面里陆明远正为新猎物调伞倾角,伞骨阴影恰如她们在举报信按下的指印数。
玻璃窗映出苏晚补妆的身影,他昨天送了忏悔礼——口红。
晓棠突然关掉所有灯光:“知道为什么选我们吗?”
黑暗里嘀嗒响着七块腕表:“他需要永远停在十九岁的标本。
苏晚按下发送键,举报邮件带着胚胎检测报告飞向校纪委。
晓棠举着红酒冷笑:“敬这些永不过期的罗曼蒂克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