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另一个是偶然事件部目。
-例如,波吕克剌忒斯说,田鼠前来营救,它们咬坏了弓弦。
(注释:撒那卡里波斯(Sennakheribos)带着阿拉伯人和亚述人去攻打埃及,有一个夜晚一大群田鼠涌进亚述人的营地,咬坏了他们的箭筒、弓弦和盾牌上的皮把手,使亚述人不得不在第二天撤走。故事见于希罗多德的《历史》第2卷第141段。)
-又例如,被邀请赴宴,是最光荣的事,因为阿喀琉斯由于没有被住在忒涅多斯的阿开俄斯人邀请赴宴而发怒,他之所以发怒是由于他没有受到尊重,这是由于他没有受到邀请而发生的偶然事件。
(注释:故事见于索福克勒斯的羊人剧《希腊人的集会》(已失传)。忒涅多斯(Tenedos)是特洛亚海边的一个小岛。阿开俄斯人(Akhaios),泛指希腊人。)
6.另一个是后果部目。
(注释:这一类的假冒的修辞式推论只讲后果,对于客观条件则避而不谈。)
-例如在《阿勒克珊德洛斯》中,阿勒克珊德洛斯是个高尚的人,因为他鄙视人群的交往,独自住在伊得山上(在特洛亚境内);由于高尚的人是这样的人,所以阿勒克珊德洛斯也被认为是高尚的人。
-又例如,穷人在庙上唱歌跳舞,流亡者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既然这些是幸福的人干的事情,所以能干这些事情的人被认为是幸福的人。但是情况不同;所以这个部目也归入省略部目。
(注释:穷人在庙上唱歌跳舞,是为了挣钱;流亡者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是迫于不得已,他们本来愿意住在自己的城邦里,可是办不到。所以这一类的论证是谬误的。)
7.另一个是非因作因部目。
一件事与他事同时发生,或随他事而发生,人们就会认为随前一件事而发生的事,是由前一件事促成的,
-例如得马得斯说,狄摩西尼的政策是一切灾难的原因,因为战争随之而发生。
(注释:得马得斯是公元前4世纪雅典政治家,他主张雅典同马其顿妥协。公元前322年,雅典向马其顿投降,得马得斯控告狄摩西尼有罪。参看本卷第23章注[9]。这里所举的例子不能说没有因果关系。)
8.另一个是省略部目。
就是对时间与条件避而不谈,
-例如说阿勒克珊德洛斯是合法地把海伦带走的,因为她父亲给了她选择丈夫的自由。
(注释:这是波吕克剌忒斯的《阿勒克珊德洛斯颂》中的论点。阿勒克珊德洛斯去到斯巴达,拐走了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海伦是宙斯和勒达的女儿,她的名义上的父亲是廷达瑞俄斯(Tyndareos)。这个例子没有指出海伦是有夫之妇,她已经没有选择丈夫的自由。)
但是这个自由只是在第一次选择的时候有效,而不是永远有效,因为父亲的权力只是到第一次选择时为止。
-又例如,说打击自由人是一种侮辱的行为,但是情形并不都是如此,只是在打人者先动手的情形下才是如此。
9.另一个是绝对与特殊混用部目。
(1)有如在诡辩术中,先把事情说成绝对的,然后说成非绝对的,即特殊的,这样造成一个假冒的推论。
-例如,诡辩术中的推论:不存在是存在的,因为不存在存在于不存在。
(注释:“是存在的”原文作“是”,为不及物动词,意思是“真正存在”,表示绝对的真实,即普遍的真实。“存在于”原文也作“是”,为联系动词,表示特殊的真实,意思是“不存在是不存在”。诡辩者把表示特殊真实的“是”字当作表示绝对真实的“是”字,这样论证“不存在”也是存在的。)
(2)同样,在修辞学中,把不是绝对的可能而是特殊的可能混作绝对的可能,也可以造成假冒的修辞式推论。
但是特殊的可能不具有普遍性,不是象阿伽同所说的那样:一个人也许可以说这种事是可能的:人们遭遇着许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注释:阿伽同(参看本卷第19章注[2])的残诗。“人们遭遇着许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指特殊的事,阿伽同把这种特殊的事说成“可能的”事,即绝对可能的事。参看亚理斯多德的《诗学》第18章第3段。)
违反或然律的事情有时候发生,所以违反或然律的事情是可能发生的。
既然如此,那么不可能的事情是可能发生的。但是并不是绝对可能发生的。
在诡辩术中,由于不提情形、关系和条件,所以造成诡辩。
在修辞学中,由于可能性不是绝对的而是特殊的,所以也可以造成诡辩。
科剌克斯的《修辞术课本》就是用这个部目编成的:
(注释:科剌克斯(Korax)是公元前5世纪上半叶人,为修辞术的奠基者之一。他的《修辞术课本》是古希腊最早的修辞学著作。)
-如果被告不会犯他被控告的罪行,例如身体虚弱,却被控犯有暴行罪,罪行是不可能有的;
-但是如果被告会犯他被控告的罪行,例如他身体强壮,答辩也可以是:罪行是不可能有的。
这两种情况似乎都是可能的,但是前一种情况是绝对可能的,后一种情况则不是绝对可能的。只有在上述意义上才是可能的。
(注释:上文提起的“两种情况”,指虚弱的人没有犯暴行罪和强壮的人没有犯暴行罪。后一种情况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是可能的,因为不可能的事情(例如强壮的人没有犯暴行罪)也可能发生。)
这种推论正好说明“无理变有理”一语是什么意思。
(注释:把强壮的人不犯暴行罪说成绝对可能的事情,是无理的推论,经过这样的诡辩,这个无理的推论反而变成了有理的推论。)
因此人们有理由对普洛塔哥拉(公元前5世纪的智者)的这个诺言表示厌恶,因为这是欺诈,不是真正的可能,而是假冒的可能,只见于修辞学和诡辩术,而不见于其他艺术。
真正的修辞式推论和假冒的修辞式推论已经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