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已来，合适的人入场——《未来学校》读后感
四年以来，我一直在了解由朱永新老师发起的“新教育实验”的相关资讯，不论是深入了解公众号、合作校的信息，还是决定追随其中名师魏智渊、干国祥等老师的思想足迹，我的职业成长都离不开它的影响。这次，在书架里取下这本包装轻便、排版整洁的小书，一开始只是因为封皮和题目吸引了我，读后才发现这本书中包含着怎样的教育憧憬，虽说是朱老师的一本高屋建瓴的书，但里面的思想和事实，似乎就在我们可以看得见的前方。可以说，《未来学校》这本书是我在重新思考教育含义时的一本极具点睛价值的书，让我深入理解新时代的教育和新学校的发展理念，使我的教育思想产生了巨大的更新。
“现代学校制度，是工业革命的产物，也是人类伟大的创造。”（P16）
每位老师的授课方式，都不可避免地带有他所受到的教育的痕迹。在我接触的80后90后教师中，很多仍然坚守“尊师重教”的教育传统，关注课本知识的学习，注重知识积累和刻意练习。曾经我也一度十分专注于课堂授课，把45分钟的课安排得满满当当，学生要保持专注，基础一定要抓实……这是遵循教学大纲和学校要求的做法。当然不论是我们身边的中小学教师还是纵观全世界的学校教育，他们都希望让学生接受更多的知识和技能，至少在课堂上有学习的状态，进而少不了老师的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同时我们也会感觉到，“现在的小孩和我们当年不一样了”——和同事交流时经常会感慨：他们接受信息的速度更快，更希望和老师交朋友而非总是表现尊敬，有更丰富的理想选择，不总是介意学习成绩低（至少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有这种状态）。很多时候，老师自己也疑惑，要不要给学生贴上“学习力不强”“心态不端正”的标签，对比我们小时候的学习，明显是不一样的。
书中提到：现代学校制度有工业革命带来的“胎里毛病”，即用整齐划一的教育模式安排教育生活。作为90年代初一代接受教育，我们能够明显感受到“唯分数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不用怕”、“高中苦三年，上了大学就好了”等观点是如何影响了自己的学生生涯，这和当时国家追求实现工业化社会、以经济发展为第一要务的目标有关。然而90后却同时又接触网络媒体，了解了多种形式和多个国家的教育情况，所以当我们加入教师队伍时，一方面受制于传统的“勤奋刻苦”“出人头地”的思想影响，另一方面又希望改变教育现状，尝试自己所认为正确的教育方式，在不同的思想中激荡、或者迷失——这不仅是一代人的思考，整个教育行业都在发现这个情况，并力图找到新的方向。“这个缺陷不是中国独有的缺陷……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哪个国家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缺陷。”（P18）教育和时代息息相关，和社会发展共命运，没有人能阻挡历史的前进，相应的，我们在教育中也要把握住时代的前景，决不能故步自封。那么，未来的教育应当是怎样呢？
“未来的学习中心，会取代今天的学校。”（P29）
这是朱永新老师的一句构想，他也不知道“标准”的未来学习中心应当是个什么样子。在书中，他介绍了“学习中心”可以是跨国开放式大学，可以是网络上的可汗学院、慕课课堂，也可以是新东方、学而思教育机构，也可以是社区混龄学习的一门课程……而非仅仅是传统学校。不论什么年龄、什么职业，只要为了同一个教育目的，就可以利用资源组成一个学习中心。这个构想可能离完全实现还有很远的距离，但从另一个方面，我们是否需要思考以下问题：
“一节课45分钟，一个教室里45个学生，这是天经地义的吗？”
“每一节课，为什么一定要45分钟？为什么要在学生学习正兴奋时戛然而止？”
“为什么一个上午的课程需要不断变化，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交替进行？”
我认为思考这些问题，不是无聊时的空想，而是对教育变革有价值的反思。事实上，许多有前瞻性的学校和教育工作者，已经开始向着这个前景探寻，不论是北京十一学校等盟校，还是“新教育实验”合作校，以至新课程改革中增加的“合作性探究活动”“跨学科学习”内容，教育部门推进教师跨学校交流等等，都有所体现。我校的走班制、成长学院等都体现了“学习中心”的理念——这并非朱永新老师的独创，而是全球教育的趋势和必然。“学习中心”的概念其实是要打破教育的壁垒，将学习的主动权归还学习者，“我什么时候学什么，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我的学习我自己做主。”（P64）
“能者为师，谁能教谁教。”（P84）
基于“学习中心”的理念，教师行业也将迎来更新。教师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也是迄今很多人都认为的“铁饭碗”职业。然而自己真的成为老师才会理解，它确实带来教书育人的尊严和神圣感，但同时它也仅是一门职业，没有一成不变的“躺赢”，反而会随着时代的变化面临一次次的筛选。“能者为师，谁能教谁教”这几个字听着冷酷，但必须使我们清醒。
现在的学生和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一个方面，如今的学生是网络的“原住民”，可以从网上搜索到任何他们想要了解的知识，当然也可以学他们想学的课程；他们可以轻易在网上找到我们的授课内容，自然而然也可将我们的教学效果和网络上的进行对比。由此，教师决不能如以前一样只是“传道受业解惑”，而要有丰富自身技能、关注教育全景的眼光，《未来学校》中构想了未来的教师角色（如图，p95）。如果说未来AI智能仍然不能完全取代教师，关键的原因就是教师的角色能够与学生产生人际互动，给予学生有效的指引和陪伴。
另一方面，现在的学生早已摆脱了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在物质资源如此丰富的今天，并非所有学生都需要为了“改变命运”而学习。“现在教育领域很大的失误就是对所有人都提出了清华、北大的要求。”（P159）我们必须深知每一个人的发展潜能不是一样的，过去我们或许还不理解龙应台对儿子说的“给河马刷牙不平庸”对在哪里，现在作为老师，我们应当去扩展自己的眼界，接受并能允许每一个学生有自己的选择，帮助学生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这需要不断的讨论和探究，绝非妥协。如今国家进行“双减”，避免知识的过难、过精，避免让学生陷入知识竞赛的怪圈，应当也出于以上的考虑。
在众多的学生中，肯定有一部分会精研理论，成为国家学术领域的顶尖人才，我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大学领袖、行业先锋。书中说，“从补短教育走向扬长教育”（P226），学校（和老师）要能够转变教育思路，不再唯分数论，充分给予学生发现自己潜能和兴趣的机会，让他们在进入社会前不断试错和更新，就有可能实现更多学生的成长理想，培养更多幸福和成熟的人，这就实现了教育的价值。
这本书是作者在考察众多教育试点和亲自进行教育实践后的经验总结，而非一纸空谈。他指出了一个光明的前景，美好也遥远。很幸运，为了教育理想的我们来到了这里，实践北京十一学校的理念（很多也与前文契合），有丰富的实践土壤和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们也经历过很多磨合和成长，但距离“未来学校”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一个现实，很多有志于改革的学校也会有类似的境遇。然而说到这里我们不是要退却和低落，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论证中，尝试向着那个目标更近一点。《未来学校》这本书带我们看到解决当下教育困境的办法，有了这样一个构思后，作为老师我们在实践时就不会毫无头绪。未来已来，我们都需要成长，这是对理想的追索，更是对我们生命的不辜负。
2022.1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