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一日傍晚,在外跑了一天业务的侯振江正在窝居的西营村小房间里烧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他从炒菜的专注中拽回到了生意人所特有的亢奋状态。他一个箭步直奔摆在床头被子上的手机,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正在迫不及待地闪烁着呼叫着他。他连炒菜的铲子也来不及放下,就摁下了通话键。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子的温柔又亲切的声音:“你好,还记得我吗?在去年开往昆明的卧铺车上,我在你的下铺”“当然记得,你的名片我还保存着呢,你还在做业务吗?”侯振江兴奋地说。“是我的一个客户,刚才向我打听哪里有软式透水管卖,我翻了一下名片,发现你上次留给我的名片上就印着销售软式透水管产品,所以,我想问你一下,现在还在做这个产品吗?”女子仍旧柔声细气地说着。“还在做的,你的那个客户他在哪里呀?可以把他的号码给我吗?”侯振江心里暗自激动起来。女子便将她客户的详细信息全告诉给了侯振江。原来,这是中铁某局的一个下属施工企业,项目部就设在湖南娄底双峰县的三塘铺镇上,他们正修建一条从湘潭至邵阳的潭邵高速公路。她的客户正是其中一个标段的项目施工经理。
与女子通完电话后,侯振江立马就拨通了女子的客户赵经理的手机。电话里,赵经理催促着侯振江,希望他这两天就尽早地赶过去。因为工程施工上的需要,工地上急等着用这批货呢。侯振江撂下手机,就着手收拾出几件出差换洗的衣物,以及本该带齐的所有资料与物品,就直接去中央门火车站去了。他在售票厅购好当天去南方的火车票,坐上火车,直奔湖南的方向扑去。
他此去要中转两次车,先是午夜时分,在株洲站下车,再转车去娄底,从娄底再转绿皮慢火车,一直要坐到三塘铺镇子上才算是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火车经停株洲站时,恰是午夜时分,他倚靠在硬座上正睡得香甜着呢!是车窗外吹进来的一阵凉风惊醒了睡梦中的侯振江。就在他手忙脚乱拎着行李跳下车门的一瞬间,火车的所有车门都被列车员关上了,他差一点就坐过了株洲站!好在有惊无险,他才得以顺利地转车去往娄底。株洲至娄底的距离并不十分远,但因侯振江坐的是慢车,逢站必停,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一路上,山峦连绵,山里的手机信号极差,他想给赵经理打个电话都很费事。好在途经三塘铺镇的车次频密,他也没费太大的麻烦就在当天下午赶到了赵经理项目部所在的镇子上。
一到三塘铺镇,侯振江并不急于去见赵经理。他首先得解决掉因腹中无粮而导致的饥肠辘辘问题。其次,他还要找个旅舍住下。待所有这一切都办好,他就可以前往赵经理的驻地了。
因为实在是太饿,他点的三个炒菜被吃得丁点也不剩,连白米饭也消灭了两大碗,惊得饭馆老板都呆了。吃饱饭,他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唇,腆着个大肚子就在街上缓缓地走。他吃得够多了,走起路来尽可能不敢晃着肚子任性地在街道上急行,而是两手护着盛得鼓鼓囊囊的胃,两腿轻缓地往前蹭。好不容易来到镇上的一家旅舍,安生地住了下来。他是在晚饭后约赵经理见面的,赵经理就在他的二楼办公室里等着侯振江。屋里只有他和侯振江两个人,侯振江为赵经理点燃了一支芙蓉王香烟,直截了当地就商谈起软管的生意来。因为赵经理的工地急等着这批材料,又是熟人牵的线,故而合同签得非常的顺利。侯振江答应,在收到头一笔货款后,即刻就付给赵经理一万元的好处费,余下的那另一万元,等收清全部货款时再亲手交付给他。赵经理也是个爽快人,又因侯振江是熟人介绍来的,所以他倒也很放心。
侯振江便忙着与宜兴的毛厂长联系关于软管的生产与发货的一应事宜。
第二天上午,赵经理即按排财务预付了八万元货款给侯振江。晚上,侯振江就揣着事先讲说好的一万元,悄悄地上了二楼赵经理的办公室。当然,他是先电话约好了赵经理,后才到的赵经理的办公室。亮着光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侯振江轻声敲了两下,门拉开了仅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的空间。他一侧身,从才打开的不大的门缝闪进了屋里,门也几乎在同时,被赵经理轻声而迅速地关上了。“钱带来了吗?”赵经理小着声急切却谨慎地问。“带来了,在我的上衣口袋里”侯振江边回着话,边伸手往怀内侧的口袋里外出拿钱。赵经理数也不数,往拉开的抽屉里一丢,随即又迅速锁上了抽屉。也许是拿钱心虚,赵经理也没留侯振江坐下喝杯茶,只匆匆说了声:“那有事再联系吧”,便拉灭了屋里的电灯,俩人就此便仓促地分手了。
发货也很快,毛厂长安排工人昼夜加班加点地干了不到二天,就把货发走了。侯振江无聊地呆在旅舍里又等了几天,一辆十几米长的大货车上装了满墩墩的一车软管,车就停在镇子的路边。侯振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指引着司机朝施工的地段上缓缓地开着。这辆货车实在是太长了,货又堆的老高,在乡路上异常地难行。侯振江几次联系该项目的物资部周部长,才卸下第一批货。第二个卸货点在路前方的两公里处,周部长简单向侯振江交待了两句,说车子尽管向前开,到时会有人在路边接你们的,然后,他就接着喝自个的酒去了。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侯振江跟司机在荒凉的郊野外,沿着修建中的公路边行驶边注意路边是否有人在等待着自己。然而,终是没有!车子已经驶过去近五公里远了,连个人影也不见一个!司机开始着急了,他催促着侯振江货到底是卸在哪里,他卸完还等着去别处拉货呢。侯振江也是急得实在没了办法。他拨了两遍周部长的电话,始终也无人接听,他想,周部长肯定是酒喝多了。他又试着给赵经理拨了过去,手机竟通了,赵经理关切地问:“货卸完了吗?”侯振江苦着脸把卸货的前后经过向赵经理诉说了一遍。又过了一会,周部长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他在电话中接连向侯振江说了几声对不起,周部长用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口气央求着说:“侯经理,真是对不起啊,我刚才有事,手机没带身上,刚才,赵总为这事把我好一通骂,你呆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你”。周部长的车很快就到了,他一身的酒气,语气却非常的客气。周部长亲自开车在前面带路,在另一个卸货点又督促工地上的人将货卸下,方才心安地离去。
经过这么一件事,让侯振江意识到,关系在生意上的重要性,这也为他以后的业务拓展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