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的一头是尖锐,集力于一点,便可适宜刺入物件。钉子的另一头是扁平,均匀受力,多使几分力便多分刺入的深度。人怕钉子,是怕它的尖锐,刺入肌理会产生疼痛感,忍者借由这种恐惧,把它作为伤人的武器。人也离不开钉子,拿锒头去敲扁平的那头,"咣咣当当",与其它物件起了联系,矫正固定。钉子是实体,铜的,黑的,生锈的,钉子是虚体,一千种生活就有一千种指向,无置可否。
十几年前,我开始是个学生。那时会认为家是最好,离家是最糟糕的事。那时会害怕数学老师手里的竹条,不听话了,做错事了,需伸出掌心。那时是懵懵懂懂,用手指数着还有几天放假,假期又有几天,那时学习是笔难以偿还的债务。也是从那时开始,学习像枚钉子缓缓刺入体表,年长一岁,刺入一分。
几年前,我还是学生。知的多了,较量多了,场子大了,困惑重了。离家成为一种习惯,每次回家都是窃喜,每次离去又是淡然,眼角的泪花转成心上的辛酸。竹条遁了形体,现出守则规定,掌心变是耳膜,充斥劝导批评。闭眼前的是睁眼时的烦心事,睁眼后是闭眼前惘然。钉子继续刺入,没有勇气和能去拔除它,便愈刺愈深,刺入极至,化作高考前的日日夜夜,心力交瘁。
现时,我是个学生。时间久了,环境变了,钉子开始松弛,摇摇欲坠。英语老师性格宽厚,记起白天的英语课上,让读课文,四十几人的声音,绵绵生语。提人回答问题,默然无声,老师不恼,积郁久了,听是绵绵,老师恼了。恼了,提及应试教育的作用,又是无奈,默然而退。钉子,固形的钉子,脱离物体,留有孔洞,物体开始晃动。钉子,实用而又可笑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