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绝望中升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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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就是父母的镜子,看到孩子是什么样,就知道父母是什么样?有什么样的心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幸福还是疲惫,全都逃不过孩子的眼睛,哪怕细微的动作,眼神,心底的那声叹息总能悄悄流淌到孩子的心里。

作为4岁孩子的妈妈,总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着我,孩子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她的生活让我设计成一个模板,到点不睡觉就让我非常抓狂。今天也是一样,让她睡觉,非要去拿这个玩具,那个玩具。怒气腾的一下便充满心胸,我看到这股怒气,却不能控制下来。

此刻,我知道再继续下去有可能会伤到她,我让她到隔壁屋自己睡,没能忍住“以后九点你就自己睡到点我就去忙自己的事”!说完,我就静静的呆在那儿,是啊,此刻,我意识到我的内心:我认为自己愤怒是因为女儿耽误了我的时间,不能完成我自己的工作,不能去成长,不能做更多的事,我的失败和不作为都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

天哪,这和我的父亲有什么区别!他总是说我和姐姐是他的累赘,因为不是男孩子,所以他不必再为这个家去拼搏和奋斗,我们是他失败和无能的最大借口。为此,我和姐姐内疚到现在;为此,我们自卑到现在。他的厌世和自暴自弃统统流淌到我和姐姐的心里,流淌到现在。我们对生活的失望,对自己的放弃是对父爱的渴望,是对父亲最大的认同。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写满不幸与绝望。因为不再对未来充满期待,不再对自己的后半生负责,责任全都推卸到身边的人身上,推卸到最无力反抗的女儿身上,因为这是最简单的、最容易的借口。

昨晚的梦境中出现一个双手充满能量的女孩,她已经死掉了。她的妈妈对女儿的死充满怀疑,于是妈妈找到我这里,质问各种疑点,我对女孩的能量各种隐藏,因为我觉得那些能量都是死能量,极具破坏性。但也许那个女孩就是我。

我把屋里所有的灯全关掉,尽管女儿一直在喊,“不要关灯”,“不要关灯”,我却充耳不闻。明明听到她的呐喊,为什么不去顺从她,满足她呢?为什么身体那么僵硬动弹不得呢?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是不是太累已经睡着了呢?我悄悄走到隔壁房间,蹲在床边,发现她也在睁着眼睛看我,我说,对不起孩子,妈妈不该对你大喊大叫,你能原谅我吗?她没有说话,翻身朝向里面,我趴到她身边低声说,对不起孩子,你愿意妈妈抱你到大床睡吗?她没有拒绝,用手抱紧我的脖子,把她放到床上,心里没有爱,也没有愧疚,头脑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好妈妈,你做的不对。

她扭过头说要给我讲故事,此刻的我只有绝望。什么故事我没有听到耳朵里,只是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是孩子送给妈妈的爱,我对她说,谢谢你孩子,谢谢你送给妈妈的爱,妈妈收到了,谢谢你宝贝。

女儿说,爷爷奶奶多少岁了,他们是不是已经老了,他们会死吗?

妈妈你多大了?会死吗?要是我死了,还是你的宝贝吗?我说,孩子别担心,老了还不会死呢,还有很多很多年,等动不了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考虑到死。不管你在哪儿,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她说,那爱还有吗?不会变吗?我说不会的,会永远陪着你。嘴里嘟囔着,爸爸妈妈一样,抱着我的胳膊很快就睡着了。

此刻,我看到了我母亲的绝望,年幼时的我曾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妈妈的绝望,以至于这个绝望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在我的女儿四岁时重新冒了出来。它是来提醒我什么?是要告诉我什么?家族宿命的轮回能不能在我这里断掉?

父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爸爸经常酗酒,完了就又喊又骂,53岁胃癌去世。母亲非常孤独封闭,几乎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我看到的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所以我觉得,这是可以的,我不需要外界对我价值的认可,我不需要精彩而又幸福的生活,否则就是对他们的背叛。

因为所有的孩子天生是爱自己的父母的,而父母不是天生就爱孩子的。孩子如果接受不到父母的爱,剩下的只有绝望,无尽的绝望。母亲是家中的老三,上面有哥哥姐姐,那个年代在大家庭中完全被忽视,因为得不到所以绝望,所以不知道如何给与孩子满足与爱。所以在带孩子的过程中我感受更多的是累和绝望,那是母亲对父亲和她自己生活的绝望,那不是我的。

我的女儿给我了很多很多的爱来疗养我,弥补我童年的创伤,所以她在乎我的情绪和感受。我很感谢她,我能做的就是放掉身上的那些绝望,让他们回归到父母那里。看到真实的我,以及此刻清晰的状态,安定下来,平静下来,不去过多的干扰她。

或许我的心里也会生出很多很多的爱,在不久的将来能给与孩子和身边的人。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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