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

2.我们的世界

  晓东的作文被一家杂志社选上了,我们文学社共十个人,他是唯一一个被选上的。那时,我总能听到一些同学在私下偷偷议论着,说看见晓东的妈妈往校长手里塞钞票,我不满地想着,就算不塞礼,凭晓东的文笔,他也会被选上的。

  “恭喜啊,你是唯一一个被选上的!”我说。

  “选上又能怎样。”

  “选上了就证明了你的实力,还有…稿费!”

  “别瞎掰了,稿费早就贡献了。”

  “是谁?”

  “不是校长就是老师。”他叹口气,“之前得奖的那些文章,我自己都不喜欢。学校总是喜欢虚伪的正能量,我不喜欢这种虚伪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想要获得一个话题弹出来,带我们跳过这个奇怪的氛围。

  “你长大想干什么?”他突然出来一句。

  我那年15岁,这个问题却听过了数百次以上,为数最多是出现在我爸妈的嘴里。

  “我想去北京,当一个作家。”我用诚实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向往。

  “我也是。”他笑着,眼睛闪着亮光,“不过…北京离咱们太遥远了…”

  现在正值夏天,天黑得慢,我跟晓东不赶着回家,就在河堤边上闲逛,河堤被艳阳照得红艳艳的,水一直向前延伸,无穷无尽。我想,这条河大概是汇入雷州半岛的,雷州半岛那边有大海,所以,顺着河走,咱们就可以看到大海,这个念头让我和晓东急不可待:我们已经15岁了,这辈子还未见过大海!岂不年华虚度?

  我们忍住了立刻就要去大海的想法,因为我们什么也没带,一口吃的也没有,我还有七百块压岁钱锁在柜子里面。但我们还是刹不住脚,我们从河堤冲下去,张开手脚,好像要飞起来。我们跳进了河堤,水侵入了我的身体,耳边里变得模模糊糊,这种感觉像是要自杀。我们吃力地从水里钻出来,吃力地折回岸边,衣服全都湿透,我们只好在河堤上游荡,直到衣服晾干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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