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不经意间碰到了涟漪的脚，然后又下意识地迅速收回。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对于叶凡而言，无疑是一次如同电击般的心灵震颤。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瞬间僵住，紧接着迅速抬头，与涟漪的目光交汇。

那一刻，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那惊讶仿佛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溅起的水花；有尴尬，那尴尬犹如燃烧的火焰，让他们的脸颊微微发烫；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感觉像是朦胧的雾霭，让人捉摸不透。

叶凡的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记得与涟漪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那些一起漫步在夕阳下的温馨场景，那些相互倾诉衷肠的甜蜜瞬间。同时，也深刻体会到了分手时的痛苦与无奈，那如同撕裂心肺般的痛楚至今仍隐隐作痛。如今，这份曾经的情感如同被岁月尘封的老酒，在不经意间被轻轻揭开，散发出淡淡的醇香与苦涩。那醇香是曾经美好的余韵，而苦涩则是分离带来的伤痛。

他试图用微笑来缓解这份尴尬，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那勉强挤出的笑容显得格外不自然，仿佛是一张被揉皱的纸。而涟漪，也同样以一抹淡然的微笑回应，那微笑中似乎隐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欲说还休。

就这样，两人在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又重新融入了聚会的氛围之中。然而，他们的内心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平静。而这些微妙而复杂的表情全都被那个秃头张涛收进了眼底。张涛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精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不知在心中打着怎样的算盘。

“我有一事不明？”张涛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那表情仿佛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什么事？”叶凡好奇地追问，目光紧紧地盯着张涛，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那个，我有一事不明啊！那个……那个……在我看来啊？你和涟漪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时候怎么会走到一起呢？”张涛显得有些扭捏，说话也吞吞吐吐，似乎在斟酌用词，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长久以来的不解。

“我们俩怎么不是一个世界了？”涟漪柳眉倒竖，立刻反驳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气愤。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你倒是给我讲讲清楚，凭什么这么说？”

张涛在说出这句话后，叶凡的第一反应便是二十几年前在市东那个五层楼房里的那顿火锅。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屋内却热气腾腾，火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就是在那次火锅聚会里，叶凡怀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第一次像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男生们宣布自己要追求涟漪。

然而，他得到的第一句有关于涟漪的评论就是张涛说出口的，“涟漪有什么好的！哪都能摸！”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叶凡的心里。每次想起这段话时，叶凡都是恨得牙根痒痒，仿佛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怎么都无法熄灭。

但是那必定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如今时过境迁，岁月的车轮无情地转动，带走了曾经的青春与冲动。叶凡也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不能总是揪着不放。尽管心中的那份不满和愤怒依旧存在，可他也只能将其憋在心里不提。毕竟，大家都已不再年轻，生活中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面对和处理。

“张涛，你这句话就说的不对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金龙突然拦住了张涛的话，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以为叶凡跟屈奋进、单朋立似的老实巴交的？我告诉你吧！这个叶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嗨！金龙，你这什么意思？合着不是好东西的才和我一块儿？”涟漪眉头紧蹙，语气中充满了不满，立刻反问道。

“诶！金龙，你别总说我！你说说你那是怎么回事？”叶凡紧接着接过话头，眼神中带着质问。

“什么我怎么回事？”金龙一脸诧异，显然对叶凡的提问感到有些意外。

“就是那时候咱们一起去网吧玩儿星际争霸，我们都是在那按电脑，你后面怎么还有个给你揉肩的？”叶凡详细地问道，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给我揉肩的？”金龙努力回忆着，眼神有些迷茫。

“忘啦？叫宋菁菁，后来上了我们学校，模特系。再后来我在电视台上班时她已经成模特头儿了。”叶凡详述着，边说边比划着，“说说吧？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嗨！她呀！我们俩其实没什么事！就有一回也不谁请客来着，然后让我们俩坐一块儿，剩下的那帮人撺掇的，其实也就好了一个月，我那时候没开窍，就没走那脑子。”金龙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别人撺掇的？是因为你们俩身高差不多么？”叶凡问着话把头转向涟漪，表情带着几分调侃，“你知道那时候有种公交车叫中巴么？有一次我和金龙约在中山路见面，好么小巴一来，我愣是看到了里面站着一个无头人，你说他长的多高吧！从车窗竟然看不到脑袋。”

“现在不行了，抽抽了，胖了。”金龙一边喝着手里的啤酒，一边自嘲道，眼神中流露出对岁月流逝的感慨，“诶！别光提我呀！你们问问张涛！”

“问我干什么？我可没什么事啊？”张涛立刻警觉到，脸上露出一丝慌张。

“你……那个时候不是天天和马灵灵一起骑车子回家么？”金龙用奇怪的语调揭穿着张涛，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

“我和马灵灵没什么呀？那时是一块儿骑自行车来着，但是她经过地道那边儿就拐了。”张涛急忙解释道，神色略显紧张。

“对，她家离我家不远，是要在地道那边拐弯儿的。”涟漪点头附和道，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哦！和马灵灵没什么，那就讲讲范玉。”叶凡的这句话把在坐的各位都逗乐了，整个聚会瞬间到了高潮。究其原因就是 1999 年的那次上海之行，那是一段充满回忆的旅程。上海之行中，叶凡和涟漪怀念的诸如“叶凡被人用力一推倒向涟漪”、“一起在南京路寻找摇滚服饰”、“百货大楼下买了包饺子器”、“叶凡为涟漪拍下照片留念”等等细节，也就是两个人自知并未引起多少波澜。可张涛就不一样了，他在浦东的街道上离开众人和范玉单独走在一起。那个场景仿佛一幅清晰的画面定格在大家的脑海中，不仅仅被大家发现，而且还被叶凡用相纸清晰地记录了下来。那照片仿佛是时光的见证者，默默地诉说着那段独特的经历。

“我这手里可有一张证据啊？你那时候跟范玉是怎么回事？”叶凡目光紧紧盯着张涛，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与追问。

“我这也有一张照片，拍的比那张更清晰。当时就这两台相机，都拍到了你跟范玉。”涟漪紧跟着说道，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照片在张涛面前晃了晃。

“快说吧！脑袋上都没毛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李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笑着说，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让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哎！其实我跟范玉也没什么。”张涛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捋头发的姿势，但当年的秀发早已不在，如今光溜溜的头顶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当时去上海之前咱们不是在周庄写生么？当时那边儿不是有一条小河么？河边儿全是卖工艺品的小店儿。一家挨着一家，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对对对！当时王一刚买完一个蜜蜡手串就甩河里了，你蹦那个水泥船没蹦上去掉河里了。”叶凡开心地说着这些每一次聚会都要提起的经典段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欢乐的时光。此时的涟漪挽住叶凡的胳膊示意他少说话，让张涛讲完。

“就是那个蜜蜡手串，你们不都买么，我也买了，可到了范玉想买时就没了。”张涛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后来在路上我们一直说手串的事儿，说着说着就掉队了，然后就是你们瞎贫气了。”

“再后来呢？”挡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叶凡继续问着，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的情节。

“再后来……去上海不是咱写生的最后一天么？然后就从那回内海了。在内海北站下车时，我就把我自己买的蜜蜡手串给范玉了，她不是没买到么？”张涛闷了一口啤酒，脸上泛起一丝无奈，“那时候我不是和董媛媛坐同桌么？回学校以后有一次董媛媛让我给她出去买东西什么的。她当时坐哪来着？”

“范玉坐第二位儿，涟漪坐她前面。董媛媛坐倒数第二排，和我隔着一个过道，那时我经常跟她借漫画书看。”叶凡准确地帮张涛回忆着当时大家各自的书桌位置，那清晰的记忆仿佛将大家又带回了曾经的教室。

“对，就是这个距离。范玉居然听到了我和董媛媛的对话，然后过来把手串扔在我桌子上就走了。”张涛又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当时董媛媛跟我说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再然后呢？”叶凡追问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涛。

“没啦，哪有然后啊？”张涛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还能整出来你和涟漪这么传奇的事儿来？”

作者：赵同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