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从来不值得赞美,但在苦难中屹立不倒的人值得


最近,二舅火了。

于是网络上有了各种评论。有被二舅感动得疗愈自我的,有认为是毒鸡汤的,有深挖社会根源的,还有评判作者赞美苦难的,更有甚者,在质疑事件的真实性。

我最开始,看得是文字板,也就是视频里的配音。很长的文章,我一字一字看完了,感受到了一种平凡却又深刻的力量。

我并没有泪流满面,也没有感觉被疗愈,只是有一种感动,感动二舅在苦难中坚持自我的力量。这样的平凡人很多很多,但是很少被看见。

我出生在农村,我见证着农村的变迁。80年代的农村已经算不错了,可是跟现在相比,还是差了很远。在像二舅那样的小山村,有很多像二舅那样的人或坚强或颓废地活着。

二舅没有起到疗愈我的功能,因为我见过很多人这样活。他们有限的能力无法改变太多,他们改变不了社会的环境,改变不了农村的面貌,甚至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家境,哪怕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在活着。他们很平凡,可正是这一个个平凡的人,构成了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可是他们的生活,从来没有人去关注,二舅这个作品,提醒我们,每一个平凡的生命,都值得被关注,被艺术化。看了很多关于二舅的文章,其中有一句话最打动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夫兴亡,国家有责吗?”

千千万万个像二舅这样的“匹夫”生活安定,国家才能兴盛。孟子跟齐宣王对话,齐宣王问孟子怎样才能治理好国家,孟子说,要“保民而王”。孟子说齐宣王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他能看见一头祭祀贡品牛的可怜目光,却看不见百姓在受苦。他还说齐宣王缘木求鱼,想要称霸,却不关注百姓的生活。孟子的“民本”思想,就是重视国家中的每一个“匹夫”,百姓的事没有小事。

我不相信作者拍这个视频,是为了消费二舅的可怜和悲惨,赚取一时流量。这个视频,把二舅这样的“匹夫”之困展现出来,就像是展现了一个个伤疤,有的伤疤还在流着血,冒着脓。这样的伤疤,值得被看见。

而很多把这个视频解读为毒鸡汤的,甚至还拿着放大镜去找虚假之处的,是用他们冷漠的视角去解读受伤者的沧桑。网络暴力何其可怕,当操控网络的人都变得冷血了,网络就会成为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把世间的温情和善意吞噬殆尽。

还记得上海疫情期间,有一位女士请一名外卖员给自己有听障的父亲送饭菜,快递员跑了近30公里,把菜送到了老人家中。为了表示感谢,女士给外卖员充了200元电话费。这件事在微博传开,很多人开始网络暴力这位千方百计给父亲送饭的女士。她所有的行为和处境都被扒出来,被网络喷子毫不留情地咒骂嘲讽,最终她不堪压力,坠楼身亡。多么让人痛心疾首,当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判定一个是非对错,恐怕很少有人能够安然地活着。

苦难从来不是好事,但是会有一些我们无法逃避的苦难朝我们席卷而来。立得住的,成了平凡的英雄,立不住的,倒在时间的河流。不是苦难成就了英雄,而是英雄赋予了苦难意义。

不是每一个遭受宫刑的人都能成为司马迁,而司马迁就算不遭受宫刑,他也还会是《史记》的作者。所以,应该被看见的,是战胜苦难的人,而不是苦难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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