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聂达感到肚皮被掐得好痛,云山雾海的联想顷刻化为乌有。他没有说话忍过去了,知道胡燕其实并没睡着。胡燕把被子一揪,两个人谁也没有了盖的东西。聂达说:“你是怎么了?半夜三更想冻死人啊。”胡燕生气地说:“你在外面浪够了,跑回家来睡暖觉啊。我才不给你当热被子的机器,你怕冻,自己去盖啊。”聂达从胡燕说话的语气上,已经知道多阴转晴的天气变化,他故意束着身子,也不说话。“聂达你真不是男人,就为那么点事,这么多天跟我赌气啊。你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
想不到妻子今天还能平心静气出这么大度的认识,聂达感到一丝慰藉。要说这次闹别扭,聂达是故意用其人之道,来对付一下其人的毛病。他想,胡燕的这种赖毛病必须慢慢给她改掉才行,不然长此发展下去,太累人了。今天她能有此认识,应该说是个好开端。
聂达故意不冷不热,慢吞吞地回敬说:“你不是厉害的一切都无所谓吗?我可是怕你呀,怎么敢和你赌气呢。这么说且不成了笑话了。”“瞧瞧,你要就是这德行,我还真无所谓呢!从今往后,咱们谁也别管谁,走着瞧,看最后谁是谁的笑话。”胡燕翻身给了聂达一个脊背,说话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劲。
聂达脑子里编纂着自己的安排,想人之所以能成夫妻,都是宿命的缘定。在日常生活中,纵有千不对,万不对,有这样的毛病,那样的问题,如果不到最后你死我活的境地,总是还要凑合着过下去的。这样一想,他下地把被子拉到了两人身上,一膀子把胡燕搂了过来。胡燕反抗着说:“滚开,少碰我。你去笑话你的笑话去。”聂达说:“行了,刚才只不过和你开两句玩笑,还当真了。从现在开始,咱们谁也不要生谁的气了。好好好好好好地过日子吧。”胡燕还是不依不绕,在聂达的怀里半真半假地挣扎着。
“怎么样,今天的麻将手气如何?”聂达转移开话题问。胡燕不动了,半天才说:“这你也要管,我用自己的钱,输赢关你屁事。”聂达笑着说:“当然关我的事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肯定是赢了。”胡燕偏说是输了,而且还输了好几百呢,只是身体明显柔软了。聂达说:“要是输了,你得给我按摩一下腰。要是赢了,我可要给你打一针了。”胡燕说:“你真会算帐啊,输赢都是我侍候你啊,便宜坏你呢。”聂达笑咪咪地说:“那你说怎么样呢?”胡燕说:“要是输了,你给我按摩。要是赢了……”没等胡燕说完,聂达一个翻身滚爬到妻子的身上说:“肯定是赢了,我当然要庆贺了。”
夫妻是两个会变形的圆,性是两个圆的接合点,夫妻之性是天地之合,是感情的温润剂。好多次,聂达与胡燕的家庭矛盾都是通过夫妻的性事划上句号的,今天也不例外。当两人完了性爱后,各自躺着,谁都不说话,谁也都没有睡意。聂达的思维又回到了网上,他想这月亮心真的如自己所直觉的形容吗?或者说会不会是个男的呢?要真是那样可就恶心了。为了支持自己的愿望,聂达回味月亮心那光滑而又温婉的语言风格,想文如其人,言如其性,绝对不会有错的。
胡燕开口说话了。“下一个星期日,是我老爸的生日,咱们给准备点什么好呢?”聂达含混地说:“你看着办吧。”胡燕说:“听大姐说,姐夫准备了一块金表,价值六千多块钱呢。”聂达说:“咱们不能和人家比,人家是大公司的经理,你老爸给上一个工程,就几十万收入。”胡燕说:“咱们不比,但也得准备一个差不多的礼物吧。”聂达不说话了,他在想这个问题。胡燕又说:“上次我回家,爸还问你的工作情况呢。爸虽然不分管你们,但说话还是管用的。你都在报社工作了这么多年了,每天不是上网,就是绘画,自己一点上进心也没有。我让爸跟你们的领导打个招呼,对机会提拨一下也好。”聂达说;“爸是怎么说的?”胡燕说:“爸还用说话吗,女婿半个儿子呢。你要是有出息了,也省得我在别人面前憋气。”聂达不爱听了,翻了个身说:“你憋得啥气啊,现在你想干啥就干啥,喝酒,打麻将,跳舞,送醉鬼,一天不是挺快乐的吗,何况我也从来没说过啥吧。”胡燕也反胃了,“我喝酒打麻将送人怎么了,那是交际,是应酬。你嘴上是没说,但你那眼神和行为都说了。说实话,有时候我就是和你赌气才出去的。”
如此一来,聂达和胡燕刚刚温暖起来的关系骤然降温,聂达自我控制不再言语。胡燕又说了一堆便宜话,见聂达不理会,赌气掉转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