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进入八月,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偶尔出神。原因只有一个,2019年的8月是最不堪回首的8月。那年的8月,爸爸病重,辗转两家医院,两次救护车。我一个人守在急诊的重症监护室外面,随时等着医生的召唤。
幸好,还是有一位大夫朋友,在其他外科主任都对我说准备后事的时候,他从外地赶回。回到医院的一上午时间,搞定了本科室病床,手术室,重症监护室病床三件事。然后,傍晚,爸爸终于进了手术室。手术非常顺利,也很快,出乎我们的意料。
术后,爸爸进了ICU。如果顺利,可以在ICU拔了呼吸机就可以回到外科病房休养。只是,没想到的是,医生担心的术后七日内的缝合裂开还是发生了。只能进行二次手术。这次手术后,爸爸几乎再没有醒来。
我们这位朋友,一直在努力,哪怕是一线希望,他都在努力。出现血小板低,骨髓抑制这样的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他也要通过自己的关系去找血液科的专家,希望可以有办法。直到9月7号这天。9月5日的夜里,ICU 的大夫电话给我,说刚才发生了心跳减弱的情况。好在晚上路况很好,我和妈妈急忙赶过去。等我们赶到,医生告诉我们,已经都恢复了。
这一次,应该就是爸爸在告诉我们,他要走了。9月7日早上,一直坚持要治的大夫跟我老公说,今天就转出来吧,你们有机会陪一陪。他知道可能最后的时间要来了。中午,我们赶到之前,ICU的大夫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赶过来,要转出去了。
我的心缩成一团。
这天的傍晚,爸爸安静地离开了。其实,他在好几天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那个时候,他来不及给我们留下任何话了。他和我们说的最后的话是在急诊重症室中,那时他还没有插管,还能说话。那天,他看到了妈妈,看到了我们全家,说没有遗憾了。可是,遗憾留给了我。
很多天后,爸爸术后住进ICU的时候,我在夜里会突然坐起来,说爸爸我很快就可以给你找到病房了,很快就能住进去了。只是,还是晚了。如果早两天,后面也许都不一样。
闺女今天早上起床第一句话,对我说,梦到阿公了。梦到阿公和阿婆一起来我们家吃饭。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书房,这里之前是爸妈住的房间。推开门一看,已经都变了样。想必她的梦里,这间屋还是以前的样子。阿公和阿婆的两张单人床,一张书桌….
原来,思念一直都在的,闺女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