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人商量着。
老爹说：“多个人多口饭，赶紧把人送走吧。”
麻皮爹也说：“是，多个人多口饭，赶紧把人送走吧。”
老娘说：“少吃一口也饿不死！他爸，你看到这丫头脸上的胎记了吗？像不像咱没了的苦命的闺女？”
老爹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屋里一阵寂静，过了好一会儿，老爹出声：“别瞎想，咱那闺女早已经顺着水走了。”他顿了下：“再说，娃没的时候俺记得清楚，脑子没问题！”
老头子的话说得没错，都在理。可老娘的心里始终觉得像是有根刺：“那，你们想啥时候送她走？”
“就这两天吧，俺想回屋去睡，爹晚上打呼噜吵得俺睡不着。”麻皮爹话接得紧。
老爹眼睛瞪得老大：“你晚上磨牙放屁的，俺还没说。赶紧送走吧，咱能顾好自己都不容易了。”
老娘心里明白家中的情况。儿子虽然正在壮年，但却不务正业，地里家里的的活儿都帮不上啥忙，承包来的地收成也并不乐观，平日里攒下些粮还得为过年打算。再说，总得是给儿子说门亲事，如果把女人留在家里，无论哪方面来说都有困难。“哎，好吧，让那她在咱这儿吃上几顿饱饭再走吧。”老娘叹口气。
“娘，娘。”屋外女人轻弱的声音响起：“娘，俺害怕，你陪俺睡。”
“嗳，好。”老娘应声起身紧迈步子出去了。
夜无声，一家人算是又睡了安稳的一觉。东边天色泛青时，老娘就起来生火做饭了，往常都是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可今早花妮也跟着起来了，添柴架火倒也做得熟练。“花妮，你还会干活呀？”
“嗯，娘说了，花妮得学会干活、做饭，才饿不死。”她把柴又填进去一块，低头看着灶膛里的火焰：“娘说了，煮粥时候火不能太旺，嘿嘿。”
老娘出神地看着笑意盈盈的花妮：“你娘真是个能人。”
“嗯，娘是最好的娘。”她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对面的老娘：“娘，俺长得像娘，你看看，对不？”
老娘竟然鼻子一酸，眼睛湿了。她那随着水走了的女儿还活着的时候，谁见了都说长得像她娘。“花妮，俺们今天都要下地去，吃了饭你在家看家啊。”
“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女人使劲拉住老娘的手。
“不行，要下地，俺要一起去拔草咧。”
“俺也去，和娘一起拔草。”花妮一跺脚：“俺会拔草。”
老娘抬头看看黑着脸的老爹，又转头看看蹲在房檐下的麻皮爹：“你，你留在家里看着丫头。”她用手一指儿子。
“俺？”麻皮爹把手指头接过来指着自己：“不下地干活行，可是俺才不要在家看傻子。”他小眼睛一翻，把嘴里正嚼着的草根啐到地上。
“你啊你，人是你召回来的，你不看谁看？那你去拔草，俺在家。”老娘心里的火也上来了，音量提高了两倍。花妮见状，呲溜一下跑去麻皮爹面前，双手叉腰，脸涨得红红的：“敢气俺娘？看俺，看俺不打你？”
麻皮爹一听这话，赖劲上了头：“你一个捡回来的傻子，跟俺耍威风呢？臭丫头。”说着一把将花妮搡到了地上：“赶紧从俺家滚出去。”
“哇”，花妮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老娘气坏了，这个儿子真是浑到家了，她赶忙上前把花妮扶起来哄着。
院子里一片乱声，忽然老爹喊了一嗓子：“都去，这一天天的，哪个也都别吃闲饭。”说完转身又进了屋：“赶紧做饭！”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