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麻皮爷爷坐在院里的墙头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花妮则蹲在不远处的麻皮奶奶身边偷偷瞧着老头儿抽烟的样子，把脑袋伸过来小声问：“娘，那人为啥总待在咱家？”
“谁啊？”老太太顺着她的眼神一瞅，看到老头儿狠狠瞪了花妮一眼，他把烟袋锅往地上敲两下，背着手回了屋。
“娘，他是坏人。”
老娘笑了，轻轻拍拍花妮的手背：“那不是坏人，他们都是好人。”她用下巴示意另一边的麻皮爹。
花妮听闻，抱着两条腿又往老娘身边凑了凑：“娘，他们真的是坏人。”
“为啥？”
“因为，因为……”花妮捏住裤脚的手暗自使劲：“因为他们打俺，不让俺出去找娘。”
“啊？他们是谁？”
花妮把头歪向一边，想了会儿：“就是他们，娘，你忘了吗？你说在他们家里有肉吃，可是……”她摸摸脚上的鞋，慢慢抬起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是俺想娘，和娘在一起没肉吃也好。”
老娘觉得自己的心尖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鼻子也酸了：“他们打你哪儿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花妮忽地站起，用手拍着自己的胳膊、腿，还有屁股。
“花妮，大娘问你，你说他们不让你找娘，那你咋跑出来的？”
“俺，俺就这样跑出来的。”她像只兔子似的开始在院子里跑：“娘，俺跑得快，他们都追不上俺。”
老娘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她招手：“花妮，过来，你真的不记得家在哪里？”老太太温和地看着她问：“你好好想想。”
女人低下头思考片刻，扑闪着乌黑的眼答：“俺不知道咋说。娘总说看到路边的河，一直走就能到家。反正娘去哪儿，花妮就去哪儿。”
老娘望着这个眼神清澈的女子，心里五味杂陈，哪天送她走呢？“哎。”她思索片刻，拉住花妮的手：“孩子，大娘告诉你，咱屋里的这两个人不是坏人，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和打你的人不一样？”
花妮抬头望向麻皮爹，却见那人朝她故意扮了副凶相，吓得脑袋缩回来：“一样。”
“哎哟，你这个兔崽子。”老娘顺手抄起一只鞋扔过去，“啪”地打在麻皮爹头上，惹得他“哎呦”一嗓子。但花妮却笑了，使劲拍着两个巴掌：“娘真能耐，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老娘看到花妮开心的样子，心里不觉也松快起来：“孩子，大娘告诉你，他俩都是好人，记住了啊。”
花妮摇头：“不是。”
“是，俺告诉你，这个是，是，是你哥。”她指着麻皮爹说。“进屋那个是你爹。”
“哥？爹？”花妮两条眉毛拧在一起。
“他们都是咱屋里的人，都是保护花妮的人，记住了啊。”
看着苦苦思索的花妮，老娘也陷入了沉思。只有麻皮爹一个蹦子跳起来：“爹，你听见没？俺娘说那傻子是俺妹子。”
“兔崽子，你还叫唤？”另一只鞋也“嗖”的 一下飞了过去。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