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8-09

白茶花落离人不归

1

“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夜市炒饭小弟,是陪伴司念那疯子走过她落魄三年的白月光,她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要。”

“如今帮你假死离开她可以,但风险太大,我能得什么好处?”

司念的死对头乔清露抿了口白兰地,看向方叙白的眼神充满戏谑。

“你一直想要的,我名下司氏30%的股份。”

方叙白沙哑嗓音平静响起,像是在聊超市打折那样的小事,

“附加条件是,我离开前,你再用你公司新研发的技术为我安排一场记忆清除手术。曾经我和司念相爱的点点滴滴,我都不要了。”

两句话吓得对方猛地顿住,戏谑眼神骤然褪去,只剩惊愕。

“你疯了?!司念最近身边是多了个小情人,听说是他之前的未婚夫,家业落败转行陪酒。”

“可豪门圈子里谁能干干净净,没个宠着护着的,他又威胁不到你的位置,你何必在意呢?”

何必在意?

方叙白睫毛微颤,脑海中浮现起昨夜父亲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活活疼死的惨状,心脏瞬间如刀绞。

“你不要的话,我去找别人。”

他周身泛起冷意,起身要走。

乔清露忙改口,拿出股份转让协议:

“500亿!钱一会儿打到你账户,我会尽快设计一场意外让你假死脱身。至于记忆清除手术......”

方叙白利落签好字,转身出门。

在他握住门把手时,乔清露还是问出了心底疑惑:

“毕竟司念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砸在方叙白心脏血肉模糊。

他僵在原地,脸色疼得发白,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开。

强撑的冷静在电梯门合上瞬间土崩瓦解。

五年前,司家破产,司父司母惨死,司念遭仇家暗杀重伤逃到贫民窟,被带着哑父在街边炒饭的方叙白救下。

后来司氏重新上市的宴会上。

有位富二代嘲笑方叙白身上有股洗不干净的炒饭味,就被司念当场割掉鼻子。

只因方叙白害怕步入婚姻,她便主动求婚99次,一点一点让他放下心中忧虑。

到最后甚至方父都感动落泪,用手语劝他答应。

婚后两年,他更是被司念宠上天。

连司念身边的姐妹们都忍不住打趣:

“幸好姐夫不喜欢星星,不然念姐该去学火箭发射了!”

方叙白以为他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半年前,他意外撞见司念和她前未婚夫祁鹤在会所接吻。

面对他的质问,司念美艳五官隐匿在阴影中,性感娇媚的嗓音不紧不慢:

“叙白,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偶尔也需要换换口味。”

方叙白疼得眼泪止不住掉:

“离婚吧。”

司念却像听见了好笑的事,娇嫩唇瓣勾出邪吝笑意,占有欲十足:

“老公,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们这辈子都会锁在一起!”

方叙白依旧不管不顾的给她发了三次离婚协议。

第一次后,他被醉酒的司念锁在别墅主卧五天四夜,用空了十瓶情趣润滑油。

第二次后,司氏施压全城律师无人敢再接他单。

第三次他自己拟了一份协议,却在开车去找司念的路上出了车祸。

再睁眼,医生告诉他,司念有了三周身孕。

他摸着司念的肚子,终于妥协。

司念也恢复了曾经深爱方叙白的状态,她身边再也不见祁鹤的身影。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司念笑着喂方叙白吃剥好皮的葡萄,语气冷厌。

可在方父心脏手术过程中。

也是她为了她嘴里的“小东西”,将全城医生调走,导致方父当场死亡。

方叙白彻底崩溃,他跌跌撞撞去找司念,却在病房外听见令她灵魂碎裂的真相。

“念妹妹,我只是胃疼,不用这么大阵仗的。今天是你公公的心脏手术,你不去陪着姐夫吗?他好歹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祁鹤声音越来越小,桃花眼里满是委屈,

“只要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哪怕让念妹妹肚子里我的亲生孩子认他做爸爸,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方叙白脑子嗡的一声炸响。

司念一贯冷艳的眉眼里只剩柔情,她靠在祁鹤怀里撒娇,

“要不是叙白少精,你也不用在他车祸昏迷时,为了帮我挽留他,和我同房三天三夜让我怀孕。我们司家,欠你一个恩情。”

“至于公公,我早就安排了最好的医生,你不用担心,今天我都是你的。”

祁鹤笑着搂住她深情拥吻。

病房外的方叙白却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他呵护了四个月的,竟然是司念和祁鹤的孩子?!

原来......她的挽留竟是让他认下毫无血缘的孩子!?

司念,你好狠的心啊!

心脏寸寸皲裂,方叙白踉跄着离开。

跟随护士护送盖着白布的父亲遗体去太平间时,他与侧头和祁鹤咬耳朵的司念擦身而过。

祁鹤下意识想朝这边看,司念头都没偏,只温柔蒙住他眼睛,声音冷漠:

“死人,脏。”

三个字,字字戳心。

方叙白却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心似乎在得知全部真相那刻,也停止了跳动。

他再也不想爱司念了。

电梯停稳一楼,500亿短信到账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他擦干眼泪,抬脚往外走。

可还没等他站稳,一支冰冷枪管便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司念阴沉魅惑的嗓音响起:

“老公,你瞒着我来找我最厌恶的商业对手,我需要一个解释。”

方叙白垂眸,心头涌起酸涩愤恨和荒谬感。

原来她也讨厌被背叛啊?

可她明明知道。

高三那年,祁鹤亲哥醉酒撞死他摆摊的母亲,祁家用权势让他哥无罪释放;

祁鹤本人仗着家世在高中散布他偷窃的谣言,处处针对他还威胁要再撞死他爸。

最后逼得他放弃优秀成绩退学!

可她还是和祁鹤搅在一起!

愤怒过后是深深的无力感,他掀起眼皮看向她,语气麻木平静:

“没有解释。”

司念一怔,瞳孔深处倒映着方叙白苍白的俊脸。

她蓦然软了眼神,随手将枪扔给一旁的保镖。

“我开玩笑的。”

她扑进他怀里,嗓音里柔得滴水,

“我知道我老公最爱我,今天来乔氏也是为了故意气我昨天公公出事时不在你身边对不对?”

“都是我的错,老公。为了赎罪,我让人为公公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我现在带你过去。”

视线落在她颈侧的暧昧吻痕,方叙白心头冷笑。

他很想唾骂她不配赎罪,却最终没吵没闹,随她上了车。

他想安安静静送父亲最后一程。

至于司念这个人,他永远不要了。

2

葬礼现场,已经来了很多吊唁宾客。

而人群中间,祁鹤穿着修身白西装,怀抱着方父的遗照,眼底噙着笑。

方叙白听见自己牙关在发抖,他上前一把夺过遗照:

“谁让你来的?滚。”

祁鹤瑟缩着肩膀,装模作样开口:

“姐夫,我来是希望能为当年的事再给阿姨和你道个歉......”

他声音哽咽,看向方叙白的眼神里却满是嘲讽,

“方叔叔穷酸一辈子没享几天福就走了,真可怜。”

方叙白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跪下朝我爸磕99个头吧。”

祁鹤脸色一僵,看向司念求助:“念妹妹......”

司念声线冷漠:

“没听见我老公说话?赶紧滚。”

她语气看似厌恶,却直接无视了方叙白的要求。

祁鹤表情雀跃,看向方叙白的眼神挑衅意味十足。

方叙白气笑了:

“司念,我说了,磕99个头!他不是假惺惺的要赎罪吗?我是在给他机会!”

他看向司念,语气坚决。

司念也垂眸望着他,眼神无奈中掺着烦躁。

“我也说了,别太为难他,你也不想在父亲的葬礼上闹的不愉快吧?”

她为了祁鹤,在威胁他......

方叙白的心脏像被一张大手攥紧,最终还是咽下喉间酸楚:

“好。”

见他松口,司念蹙眉赶忙让助理带着祁鹤离开。

在场其他人不了解情况,纷纷感叹司总爱夫如命。

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将方叙白的心口刺得鲜血淋漓。

整个仪式期间,方叙白没再和司念说任何一句话。

连结束后返程时,他都刻意避开和司念同车。

只是他没想到,司念却跟了上来。

她示意司机离开,自己亲自开车。

“老公,咱们以前最爱在凌晨三点收摊后,开车在江边兜风。”

夕阳将她精致的侧脸勾勒得发光,方叙白心头一跳,回忆如潮水般涌上。

那时他们一穷二白,生活倒也满足温馨。

有次收摊遇上暴雨天,用来摆摊的面包车抛锚,方叙白本就重感冒累得在副驾驶睡着了。

司念没吵醒他,给他额头贴上退烧贴后,用雨衣把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硬是用推车拉着他走了四小时回家。

后来睡醒的方叙白发现她因为淋雨高烧后气得要死,骂她傻:

“雨衣你自己穿着回家就好了,我一个大男人,在荒郊野岭待一晚又没什么!”

她烧得脸颊泛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像只小猫:

“可司念永远不会把叙白一个人扔在原地。”

刺耳刹车声响起,惊醒了假寐的方叙白。

然而还不等他睁眼,车辆又一个超大幅度右摆尾。

方叙白所在的副驾驶重重撞上了另一辆朝前方路人冲过去的货车。

剧烈撞击声后,方叙白迟钝般抬起头,露出鲜血淋漓的额头。

而他赤红的视线里,曾承诺永远不会抛下他的司念,看都没看他一眼,神色焦急冲出驾驶座。

将前方神色苍白晕过去的祁鹤扶起来起大步离开。

早已死寂的心脏再次抽疼,方叙白忍着额头剧痛绕开变形的副驾驶门,踉跄着从主驾驶下车。

原本还一脸怒气的货车司机被他的满头血吓了一跳:

“小伙子,你还好吗?”

连路人都关心他,可他妻子却完全忘了他。

他望着司念远去的背影,声音干涩又绝望。

“麻烦,帮我叫个救护车。”

话音落,他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3

方叙白醒来时,被包扎好的额头还在隐隐作痛。

他随手拔掉针头起身出门。

却在路过楼梯间时,听见司念身为副院长的好姐妹压低嗓音劝诫他:

“念姐,祁鹤今天只是低血糖晕倒,你就抛下姐夫去照顾他。你知不知道,姐夫差点失血过多!”

“你是不是真的对祁鹤动心了?你难道忘了方家就是被祁家毁掉的吗?你对得起姐夫吗?”

司念高挑纤瘦的身形隐匿在阴影里,楼梯间的昏黄灯光,衬得她精致双眸更加幽暗。

“我没法对阿鹤放手,他才是孩子生父。”

她语气冷静得令人胆寒,

“我爱叙白,可阿鹤也爱了我八年。他曾经确实年轻气盛做错了事,如今祁家破产,代价足够了。”

“而且阿鹤也从没想过和叙白争什么。我给了叙白如今的地位和权势,让阿鹤的孩子做我的继承人,很公平。”

她好姐妹有些语塞:

“所以,你才在确认自己怀上祁鹤孩子后,借着车祸的由头,勒令医生给姐夫做输精管切除手术?!”

“这样就算他后面知道了真相想再要孩子,和祁鹤的孩子争家产,也不可能了。”

“可你就没想过,真得知真相那天,姐夫哪怕没办法分得一块钱,也会永远离开你吗?”

又一个血淋淋的真相将方叙白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砸得血肉模糊。

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司念竟然将他揣测得如此下作恶心......

可她明明清楚,他自始至终都从未觊觎过她的亿万家产,一分一厘都从未!

他气得浑身发抖,想要上前和她对峙的动作却在听清司念的话后停住。

“叙白不会离开我的。”

司念轻勾唇角,语气偏执又自信,

“他爸已经死了,我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家人。而且,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放手!”

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方叙白突然意识到,司念真的是个疯子。

他必须假装不知情,悄悄离开!

他强撑着回到病房,正好撞见护士来给他换药:

“先生,您伤口血止住了,但这边还需要做个CT复查一下。”

方叙白没有多想。

他跟着护士到核磁共振室,可刚躺下,就被护士锁在共振床上。

接着往他嘴里塞了团纱布,将他推进狭窄幽闭的机器内部后就自顾自离开了。

方叙白心头下沉,意识到不对劲。

可在他拼命挣扎着求救时,却听见护士把门锁了并告诫其他人这间诊室维修中不许靠近。

刹那间,偌大的幽暗室内只剩下方叙白自己一人。

死寂窒息的幽闭恐惧感如潮水般将他缠绕包裹。

刻入骨髓的惶恐不安让他被捆绑的僵硬全身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他好似又回到了高三那年,他被祁鹤带头的小团体扒光衣服、浑身泼满脏臭的泔水后,被锁在了地下三层的学校生物解剖室的铁皮棺材里。

他被囚禁了三天三夜。

自那之后,他便换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四年前司念花光了他们半年的积蓄带他看心理医生,才终于让他走出了少年时期的心理阴影。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狭窄棺材里,急促呼吸伴随着濡湿汗液让他几乎窒息。

而更绝望的是她隐隐作痛的额头,和无法忽视的难堪尿意。

......

直到被困17小时后,发现不对劲的值班医生才终于打开门救出了他。

4

刺目灯光下,严重缺水的方叙白眼前一片眩晕。

他腰以下的部位神经麻痹到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强撑着墙壁。

耳边嘈杂声一片,有人笑出声:

“天呐,他尿裤子了,好脏啊!”

熟悉的尖锐男声像一记耳光,将浑浑噩噩的方叙白扇醒。

他闻声望去,对上祁鹤的得意视线。

祁鹤站在他面前,穿着奢华定制西装,笑容俊朗又恶毒:

“你跟条狗一样痛哭哀嚎求救的时候,念妹妹和我在一起哦。”

此话一出,方叙白立刻明白一切都是他搞得鬼。

羞耻混着愤怒令他气红了眼,侧头对其他看戏的医生护士厉声道:

“你们医院最大股东司氏集团的总裁是我妻子,现在立刻报警,我要求对昨晚你们医院玩忽职守的行为进行严肃追究!”

此话一出,原本还得意忘形的祁鹤瞬间慌了神。

然而在这时,司念却带着保镖出现,片刻间,周围便清了场。

司念将祁鹤护在身后,看着方叙白被保镖强行压在了轮椅上。

她看向方叙白的眉宇间压着暴戾,有些无奈:

“阿鹤一时兴起的恶作剧罢了,你何必太计较。”

饶是早已对她失望,方叙白还是被这句话伤得彻底。

他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司念,今天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相爱五年,司念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绝望枯败的神情。

仿佛他与这世间再无眷恋。

司念瞳孔轻颤,脱口而出的回答却掺着冷意:

“老公,别任性了。有我在,没有警局敢接这个案子。”

一句话戳破了方叙白心底最后的一层期待。

他怒极反笑:

“如果我今天非要个结果呢?”

司念明媚双眸里闪过无奈。

“你不敢。”

话音落,她身后的保镖走到窗边,掀开怀中黑布,露出方父的骨灰盒。

方叙白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得连灵魂都在发抖。

“你用我爸威胁我?!”

司念眸色阴沉,拿着毯子走到方叙白身边为他盖上的动作却温柔至极。

“别碰我!”

方叙白狠狠推开她,嗓音泣血,

“司念,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我后悔爱上你了。”

被推的司念却没恼,盖毯子的动作依旧温柔。

只是在听见方叙白的话后,她眉眼间阴郁瞬间浓烈似墨,浑身寒意更是几乎凝结成霜。

“老公,乖乖做好我丈夫,永远别想离开我。”

方叙白听见司念在他耳边如爱人呢喃,

“作为惩罚,接下来一周你被禁足了,好好在别墅养身体。”

“送先生回家!”

5

方叙白被收走全部电子设备。

一天24小时身边都跟着保镖看着他,并时刻汇报司念和祁鹤的行程。

似是为了刺激他,这七天里,司念和祁鹤做尽了情侣该做的事情。

祁鹤喜欢玫瑰,司念便从世界各地买来九万九千朵玫瑰只为他搭建一座玫瑰城堡;

司家祖训不可纹身,然而祁鹤只点赞了一张纹身图案照片,司念便直接命人将那款图案纹在了她心口位置;

他们在世界尽头的海岸边接吻;

雨林深处新出生的小象被司念买下署名权,取名【念鹤】......

保镖汇报这些内容时,方叙白正在扔别墅里的东西。

第一天,他把司念花上亿定制的西服全部拿出去烧了。

第二天,他让人将庭院里挂着二人同心结的桃树砍断了、司念亲自种的百合花田挖了。

第三天,他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情侣礼物都扔进粉碎机。

当晚,司念回到别墅。

裹着风衣的高挑身形挟着寒意进门,她眸子发冷,随手将一条限量款手表砸在餐桌上。

司念语气嘲弄,

“方叙白,我和祁鹤就只是玩玩,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归家庭,现在为什么非要闹脾气逼我回来!”

方叙白吃完方父在世时包的最后一颗小馄饨,语气淡淡:

“这是祁鹤不喜欢的那条项链吧?”

祁鹤用小号加了他,这些天他俩恋爱的细节,方叙白知道得比保镖更详细。

前脚祁鹤发朋友圈嫌弃这项链款式老气只能配老头,后脚司念就把项链拿回来送给他。

“所以呢?”

司念嗤笑一声,漆黑眼眸深如寒潭,

“你忘了你只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炒饭小弟,如今靠我过上了豪门的生活,你到底还在矫情什么?”

早已死寂的心脏再次被利剑刺穿,疼得方叙白脸色惨白。

他颤抖着双唇,喉咙却绷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那些富家子弟嘲笑他的身份,是她信誓旦旦说绝不在意。

现在,她说的才是真心话吧,她至始至终就看不起他,他才是她圈养的那只雀!

电话铃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窒息的气氛。

看见来电姓名瞬间,司念软了眼神。

“阿鹤?”

电话那头祁鹤柔情蜜意的调情声清晰传出:

“念妹妹,你膝盖还痛不痛,刚刚看发现都磨破了......下次我们还是不要寻刺激,非要在姐夫她爸的墓前和你——”

方叙白脑内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将餐桌花瓶狠狠砸到地上。

“狗男女!滚!!”

一想到父亲死后也要被他曾经最爱的儿媳羞辱,方叙白就只剩满心绝望。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我当时真该让你死在那条巷子口......”

他双眼通红,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站不稳。

下一秒,他在司念愕然的神色中晕了过去。

6

方叙白只是低血糖外加情绪激动晕倒,司念却为他调来了全城医生。

望着似曾相识的情景,方叙白内心没有任何感动只有厌恶。

这两天里,司念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方叙白。

方叙白不理她,她就沉着脸逼祁鹤来给他道歉。

“姐夫,对不起,我那天就是和念妹妹开个玩笑。”

祁鹤语气有些不情不愿。

方叙白却只冷冷扫他一眼,转身坐车出了门。

司念不敢拦,只能又开了辆车跟在后面。

方叙白把这些年来司念在纪念日送给他的奢侈品全部低价卖了二手。

乔清露说假死那天,关于他现在身份信息相关的物品全都不能带走,所以他要折现。

而方叙白在前面一件件卖,司念就跟在后面一件件买。

直到在一名乞讨者手里看见那枚两年前她亲自设计的求婚戒指,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拦住方叙白。

“老公,你最近很缺钱吗?”

方叙白淡淡道:

“做慈善。”

保佑我下半辈子,能再也不见你。

司念听完松了口气:

“正好今晚七点在蓝山会所有场慈善晚宴,本来我替你推了,但你有几个好兄弟也在。你要不要去和他们聊聊天?”

方叙白本想拒绝,但那几名男生是他进入豪门圈后为数不多对他友善的人。

离开前,他理应道个别。

晚上,方叙白和司念一起坐车抵达蓝山会馆,期间祁鹤给她发了上百条消息。

她打量着方叙白的神色,并没有回。

晚宴上,司念也一直守在方叙白身边,全程无视不远处盯着她神色伤感的祁鹤。

方叙白毫不在意,径直找到几位好友叙旧。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回家路上,司念却接到了会馆工作人员的电话:

“司总不好了,祁先生喝醉不小心跌进泳池昏迷了!”

一句话令司念神色骤变:“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她直接对方叙白道:

“老公,我让另一个司机来接你,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说着她就要拉他下车。

方叙白盯着她反问:

“多我一个人都坐不下吗?”

司念美艳眉眼间闪过一抹心虚,但依旧坚持:

“你一向不喜欢祁鹤,他如今又喝醉了,我担心他到时候吐车上惹你烦心。另一辆司机五分钟后就到,你先回家休息吧。”

说完她让保镖强行将方叙白拽下车,随后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留方叙白在原地,满眼讽刺。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半小时前,祁鹤就用小号给他发来了挑衅消息:

“念妹妹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你欺负,才假装对你好的。今晚她说会故意串通会馆工作人员演戏,好把你半路甩掉,回来接我去过一周年纪念日。”

伴随着挑衅消息的,还有几十张他和司念接吻纠缠的香艳照片。

“这几天,念妹妹都是趁你睡着了才来找我,有时候我们还会在你喝下安眠药后在你床前......在床上,只有我才能让她享受女人的幸福。”

如今看见这些信息,方叙白内心只有冷笑和不屑。

可下一秒。

方叙白突然被一名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捂住鼻子,拽到了旁边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里。

男人下手狠毒果断,不等他呼救,便举起手中锤子狠狠朝他胸膛狠狠砸下。

只一锤就让方叙白疼得失了声,鲜血瞬间喷出口鼻。

见状男人仍旧不收手,继续猛砸,整整十三锤!

除此以外,他还在方叙白的头顶补了好几下!

到最后方叙白的胸膛几乎凹陷下去,被砸断的肋骨甚至戳破了皮肉,破裂的头顶甚至能看见脑浆。

男人才终于满意,他低头在瞳孔已经发散的方叙白耳边猖狂笑着:

“当年开车撞死你爸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又能亲手除掉你这个杂种,过瘾啊哈哈哈哈哈!”

“我留你一条命是警告你,你生来就是穷人贱命,过不上豪门生活,也休想和我弟弟抢女人。司家继承人,只能是他的种!”

......

意识昏沉间,方叙白耳边充响起忽远忽近的嘈杂声和警报声。

他似乎被路人救起送进了医院,不知医生说了什么,只听司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响起:

“......必须救他!”

她满眼尽是慌乱,精心打理的卷发更是被汗浸湿狼狈散落。

方叙白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慌乱的模样了。

发现方叙白看她,司念眼眶泛红刚想上前查看方叙白的情况,却被匆匆赶来的保镖拦下:

“不好了司总,祁先生得知先生出事的消息太愧疚,吞药自杀了!”

一句话令司念神色骤变,她再也顾不得方叙白这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待他一走,方叙白猛地用力攥住住医生的白大褂,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恳求道:

“拨通我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找到乔清露......让她帮我做记忆清除术......”

7

方叙白疼醒时,司念的副院长好姐妹崔阮刚给他换完伤口纱布。

视线平静略过胸膛上狰狞的30厘米伤疤,方叙白哑着嗓子开口:

“司念知道吗?”

崔城满眼心虚,想找借口却在对上他清醒的双眼时泄了气。

她摇头:

“......祁鹤吞了一整瓶安眠药,被救回来后一直在道歉,念姐担心他再想不开才一直守着没能来看你。”

来不了也问不了吗?

方叙白觉得可笑,却懒得再计较。

根据乔清露发来的消息,记忆清除术很成功。

如今的他脑海中确实没了对司念的爱意,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如今的她在他心里,和陌生人无疑。

见方叙白反应不强烈,崔阮以为没什么大事,检查完后起身离开。

方叙白没理她,脑海中还在思考乔清露的消息。

她告诉他,假死时间定在了明天午夜十二点。

终于能离开了。

方叙白心下大石头落了地。

没一会儿,司念气喘吁吁冲进来用力抱住方叙白。

“老公,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

她激动得发抖,语气欣喜若狂,

“幸好你没事!”

说着她抬手要掀开方叙白的病号服检查,却被他推开。

如今面对司念的亲密接触,方叙白骨子里排斥。

她却以为方叙白还在闹脾气,耐着性子解释:

“这些天我确实有些忽视你,所以我推掉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专门陪你度假修养身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方叙白想起乔清露提供的几个假死地点选项,心头一动。

“我想去坐新婚度蜜月时的那艘游轮。”

他望着窗外,黑发贴着消瘦脸颊,语气很轻。

......

次日傍晚,司念推着轮椅上的方叙白登船。

这艘游轮本就是司念专门为方叙白准备定制的,如今船上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上千名职业表演人员,只为给方叙白解闷。

马上就能假死离开了,方叙白的心情很好,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一场又一场演出。

见他高兴,司念大手一挥,给每名演出人员都发了十万奖金。

整个剧场瞬间陷入欢呼热潮。

夜晚九点半,司念推着方叙白回顶层总统包间,在路过长廊时遇见早已等候在此的船长。

他毕恭毕敬:

“司总,为了赶上您为先生安排的海中烟花秀,现在需要出发了。”

司念颔首:

“出发吧。”

然而下一秒,她的贴身保镖却拿着手机脸色难看地大步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祁先生失踪......凶手身形和那天伤害先生的相似,有护士目睹乔氏的人在医院附近徘徊......”

司念下意识要走,想起方叙白在后猛然顿住。

“去找他吧。”

方叙白却出声劝她。

这么久以来,他重新她扬起了明媚灿烂的笑容。

一如当年他们深爱时。

司念蓦然红了眼圈,娇嫩唇瓣颤抖,终是许下承诺:

“这是最后一次。等你养好身体,我会把祁鹤送出国,从此以后,只有我们和孩子一家三口。”

方叙白点头。

直到司念离开,他眼底笑意瞬间消失。

司念啊,我们两个,没有以后啦。

......

司念几乎动用了全城警力,终于在距离港口四十公里的森林小屋里救下了被绑架的祁鹤。

没几分钟后,她和祁鹤在直升机上接吻的照片就成了热搜第一。

......

离开前十分钟。

方叙白以饿了为由,支走身边的保镖。

离开前五分钟。

方叙白将两本撕烂的结婚证和记录着父亲死亡真相U盘,工工整整放在套房里的茶几上。

离开前三分钟。

方叙白对着手机录下了一段会定时发送给司念的视频。

离开前一分钟。

方叙白来到空无一人的甲板上,海风拂过,扬起额间黑发,露出他俊朗淡然的眸子。

他光脚爬上船舷栏杆。

望着身下黝黑波涛汹涌的海面,他却觉得浑身轻松。

午夜钟声响起,方叙白仰面倒下。

与此同时,漫天烟花怦然绽放。

绚烂焰火和方叙白下坠的单薄身影一起,倒映在了不远处正乘坐快艇向游轮赶来的司念瞳孔上。

只一眼,便令她心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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