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追忆
渐渐远去的记忆里,总有一些难以尘封的情愫。虽然时空转换,但始终烙定心怀。萦绕脑海的引子一经牵发,绵绵不断。
煤油灯,曾经绵延了几代人的生活,也曾见证了一个时代的枯荒。曾经创造了豆油灯难以企及的历史卓越,也曾与太阳月亮共同为人类传送了无限光芒。“何当共剪西窗烛” ,烛花虽昨,播种久远。
淡离城市的煤油灯,渐渐退出记忆。潜伏脑海的光明,涌动着50后60后不朽的感恩。 “伸手不见五指”、“夜黑风高”的词句,伴随着一盏弱势的煤油灯,漂移且消逝了,但思念依依,回味仍旧。
一次不经意间,在离我们这个城市约70公里的武乡县上司乡姚家沟村,突然见到眼帘里久违的煤油灯。那一刻,颇感惊诧,迅即牵动出我们无尽的思绪。激动之余,我迅即拿出手机,珍藏住她的尊影。这一举动让同行的年青人迷惑不解。因而,我要用手中的钢笔,把我们经历中煤油灯的故事告诉年轻的朋友,把我们对煤油灯的真情实感流露于字里行间。
记事时,农村的煤油与食盐、棉花、布料等工业品一样是凭票购买的。一瓶俗称洋油的煤油,在三代同堂的家庭,是爷爷、奶奶进行高端控制的紧俏用品。两孔窑洞,虽可标配两盏煤油灯,但却是吃晚饭或在夜里紧急找寻什么东西时,才准许使用的。松柴、麻杆是家庭照明的补充。在煤油灯的管理使用上,晚辈们夜间读书、写作业的时候,最能显示长辈们的慷慨。那时,煤油灯的储油容器里大约仅容纳一两左右的煤油,它的价值,如果与现在一油箱50公升的汽车油料做比较,煤油灯内的一两煤油要比现在一油箱50公升汽油绝对珍贵的多。点灯熬油,看着煤油灯里唰唰熬耗掉的煤油,一家人恨不得把油灯那灯芯挑得再小一点。如豆一般的火苗,微弱的光明,让今天已漫步度入中老年的人们,鼻梁上多出了一架架几十年不离不弃的眼镜。
在那个电气相对匮乏的年代,在许多靠月亮、星星作证的夜晚,一盏煤油灯支撑着一家人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长辈们为了一家的温饱,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为避开别人的口舌,常常丢弃白天出工的疲惫,藏掖着被认为是资本主义尾巴的手工技术,挑灯夜作。靠着在煤油灯下的艰苦打拼,赚些钱财,补贴家用。子女们,为回馈家长的殷切期望,在煤油灯下,加班加点,播撒知识的种子,描绘未来的理想。一个又一个夜晚,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辛勤忙碌,撑起了全家的生活之帆。一个又一个夜晚,煤油灯下辛勤耕耘,孩子们采摘到丰硕的果实。一个又一个夜晚,煤油灯见证了一代人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幸福传奇。几十年来,煤油灯下的一幕幕夜景,是一家家向美好生活冲刺的经典画卷。
曾记得,参加高考之前,同学们秣马厉兵,展开了最后的搏拼。一座油气扑鼻的教室,几十盏煤油灯一起亮了起来,泼墨出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煤油灯图画。一张张摄人心魄的画面里,伴着煤油灯跃动的火光,有静声屏息的思考,有酣畅淋漓的阅读,有同学之间、师生之间会心的交流。一盏盏不同形状的煤油灯,映照着同学们一副副不同的神态。大家废寝忘食地学习,感动得一盏盏煤油灯烛花飞扬。一个个立志描摹美丽人生的莘莘学子,与一盏盏照亮前程的微弱火苗,成为煤油灯图画的极致。
细数油灯的历史,首先是远古时期的麻油灯,进而到菜油灯,以后才到了曾被冠以洋油的煤油灯,种种微不足道的光明,照亮了人类上千年追逐文明的历程。
在茫茫的苍穹里,在似水流年的时光隧道上,几百年犹如一瞬。伴随着煤油灯的退市,一晃已经二三十年了,煤油灯仿佛已是很遥远的过往。但在我们成长的足迹里,她是我们时代的挚友,她是我们寻觅前程的眼睛,它平凡的光辉,恍如永远闪烁的星辰。它那神奇的力量,势将继续勃发着生命动力的勃发涌动。
在灯火阑珊的市区,驾着如风的汽车,我仍旧回味着姚家庄张大娘家的那盏油灯。来自农村但似乎已慢慢融入城市的人们,当享受现代幸福生活的时候,既要涌动起对煤油灯的感恩,更不能忘记大山深处还在摇曳的那盏光明。
傅岳嵩
2007.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