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往事8:老罗与铁老师

前天最大的意外,是罗永浩喊“铁公鸡”,俞敏洪竟然应了!竟然应了!

罗永浩喊:铁公鸡。

俞敏洪答:我不是。

董宇辉说:真不是。

一切就像是电影,比电影还要精彩;如此真实的场景,让我分不出悲喜……我那讲脱口秀的朋友,你让我感觉到力量。曾在我心中的伤口,如过眼的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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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公鸡的魔咒就在于,承认了有损形象,不承认更加被动。

研究表明,老板只有给出员工期望薪酬的3倍,员工才会满意。因此,俞敏洪说不是,那就得痛痛快快拿3倍出来。拿不出来,哼,你就是铁公鸡!拿出来了,我期望值又涨了,哼,你还是铁公鸡!

总之,只要开口回应,就错了

千年老狐狸啊,也有破功的时候!乱拳打死老师傅,原来真的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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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浩果然名不虚传,“得罪谁也别得罪罗永浩”的江湖威名再下一城。

经此一役,罗永浩死缠烂打,意外击败东方不败后,在域中再无敌手,从此拔剑四顾心茫然,高唱“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我反而心疼起俞敏洪来了。罗永浩这招见血封喉,俞敏洪眼看晚节不保,30年苦心孤诣搭建在情怀和良心之上的事业,呼啦啦大厦将倾,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毁了他毕生心血。

千叔一点都没开玩笑,后果真的非常严重。新东方有点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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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罗永浩离开新东方后,行走江湖争斗无数,累累战绩背后失败者的下场,就知道千叔所言不虚。

罗永浩在2006年带着委屈和愤恨离开新东方,当年创办牛博网,2年后卒;2008年创办老罗和他的朋友们英语培训学校,3年后卒。

一次次失败,反而激起了罗永浩的斗志。他发现,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人人都是名不副实,处处都在虚张声势。内分泌激素水平正高的罗永浩,起了童心,决心捶捶看。

不锤它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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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罗永浩对西门子冰箱发起质量维权。当时的西门子就像前些年的铁老师一样,对罗永浩的各种作死表演一概不理。最后罗永浩拿着锤子,在西门子中国总部楼下,砸了3台冰箱。结局:西门子认怂道歉,价格从动辄几万跌到平民价

2012年,罗永浩给方舟子保安基金匿名捐了1000块,以此为由头,穷追猛打,把学术打假领域大杀四方的方舟子拉下神坛。结局:方舟子疯狂掉粉,不久后从简体中文互联网消失

2014年,罗永浩约架王自如,公开辩论锤子手机的质量问题,把王自如怼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全程ok作答。最后,罗永浩给出了那句神预言的人生忠告:如果你被包养的话,就不要说人格独立。结局:王自如退出科技测评领域,6年后真的被格力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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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浩善于发现权威的虚伪和虚弱,然后抡着锤子过去。自从2003年以《老罗语录》成名以来,罗永浩混迹江湖20年,大大小小数十战无一败绩。

唯独在东方不败面前无从施展。

20年来,无论罗永浩如何挑衅,俞敏洪就是不接招,不但维持了仁厚长者的形象,反而显得罗永浩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谁能料到这段《铁公鸡与马屁精》的脱口秀,竟然显了奇效。长期稳如泰山的俞敏洪坐不住了,当晚就在俞董合体带货的直播间里进行了回应。要知道,这场2小时的直播,观众高达4000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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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网友的评论:

“老罗说了一句铁公鸡,

铁老师心里堵啊,睡不着觉了。

一盖被子——铁公鸡…铁公鸡!

发呆走神——铁公鸡…铁公鸡!”

真相是把快刀,冰冷而锋利。虚伪这东西,无论掩藏得多么好,坚硬的伪装底下总是一片空虚。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你自己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和保护着它。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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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之间,罗永浩牢牢地把“铁公鸡”的帽子扣在俞敏洪头上。对于俞敏洪和新东方来说,大不妙啊!

从此以后,俞老师不管怎么道貌岸然地讲理想,讲情怀,讲文化,讲知识……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罗永浩贴在他额头的标签带偏——铁公鸡!

这辈子是洗不掉了。每次国有灾难,新东方的捐款,都得在预算基础上翻番。不然就坐实了你是铁公鸡。

这不,刚刚辩解完,马上就捐了1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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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还是小事,最可怕的是,30年九死一生苦心孤诣搭建的事业大厦,花甲之年死里求生硬闯出来的事业蓝图,很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资本市场已经做出反应,19日东方甄选港股大跌8%。

千叔真心怀疑,是2028年的老罗穿越回来,对五年前的自己说了致胜的一句话。

20年的上蹿下跳,都比不上这一句“铁公鸡”准确地点中俞敏洪的死穴,救无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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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和新东方,携东方甄选登顶直播电商No.1之余威,精心策划了一台小作文二选一的商战宫斗二合一大戏,观众高达100亿人次以上。

赚足眼球的同时,顺利实现了东方甄选去辉化东方文旅高调亮相两个战略目标,同时在内部权力结构的牌局上进行了巧妙调整,外部名声和内部威望达到巅峰。

谁能料到,本已赢麻了的俞敏洪,在18日晚的闭幕表演中,老马失前蹄,竟然犯下这么个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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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俞敏洪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正面的、正能量的形象。这是由他的生意决定的。

前网络时代,俞敏洪就保持着每年四五十场的全国巡回演讲记录,是电视节目的常客。他激情四射的演讲,打动了在场数千人和电视机前更多的观众。

这些“公益讲座”,实际上是新东方特有的营销方式。它精准地面对潜在客户,牢牢树立了对新东方的熟悉和认同,从而极大降低了广告营销支出。

新东方之所以击败龙文、巨人、昂立、学大、锐思等众多同行,跑在行业前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俞敏洪激情四射的公益讲座。

2021年,新东方转战直播电商,第一个年度,就交出了营收45亿,净利润9.7亿的傲人业绩。净利润率高达21.54%,是京东同期的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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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25日,东方甄选公告2023财报发布会。CFO尹强如此解释公司远超同行的利润率:

“第一,我们确实没有买流量,相比于其他的直播带货公司,我们省了市场费用的钱;

第二,我们又不是MCN公司,也没有给主播进行分成。我们这两块成本非常低,或者说几乎没有。”

买流量,主播分成,是直播电商公司成本最大的两块。它们和净利润一起构成不可能三角,是所有直播电商公司最为头痛的地方。

2023财年(2022年6月1日到2023年5月31日),东方甄选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小作文事件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竞争对手们纷纷对照新东方的错题本,无底线地向主播献媚,反过来将东方甄选拉回不可能三角。地心引力无处不在,难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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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看东方甄选保持“不买流量”、“不给主播分成”有多难?

1、不买平台的流量,就意味着东方甄选IP自带流量。落实在战术上,就是去抖音化。东方甄选不但推出自己的APP,而且还开通了淘宝直播。

2、不给主播分成,意味着东方甄选要成为平台,而不是MCN。落实在战术上,就是去辉化。东方甄选的后备团队已经隐然上位,东方文旅出道就是500个账号。

3、产品全面自营化,才能保持超高净利润率。自营=不能比价。去年8月的东北农嫂6元玉米事件,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发生了。

前2条是节流,第3条是开源。两者相辅相成,东方甄选的业务模式能够横空出道,与铁老师的远见卓识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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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价128元的厄瓜多尔白虾最能说明问题了。售价长期保持在128元(领券10元后实际售价118元),竞争对手高途佳品售价89元。在本轮小作文风波中,董宇辉停播后,东方甄选直播间将这款明星产品降价40元,以88元的价格销售。

假设88元的售价仍有1元纯利润的话,那么此前以118元购买的顾客,就为东方甄选贡献了31元利润,净利润率26%。

新东方创业30年来的净利润率一直很高,以前做教培,卖的是梦想和奋斗;现在做直播,卖的是知识和情怀。


用温暖点的话说就是:新东方是靠喜欢它的人支持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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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成功策略不一定持续有效。新东方的商业模式至少面临以下两方面的巨大挑战。

一是弱化主播个人IP,加大平台对主播控制权,这条新路能否走通?

在教培时代,新东方其实也不是自带流量,而是大boss铁老师的流量无偿给了新东方。业内主流直播公司,如美ONE-李佳琦、辛选-辛巴、谦寻-薇娅、三只羊-小杨哥,都是靠主播个人IP,主播利益与公司深度绑定。绑定得不成功的微念-李子柒则落得个两败俱伤。

二是顶流主播个人IP对高客单价文旅产品能否提供溢价加持?

文旅产品客单价动辄六八千,随便就两三万,绝非东方甄选平均28元的客单价所能类比。丈母娘喜欢董宇辉,23元的食品加价5元,丈母娘为情怀买单没压力;厄瓜多尔白虾,竞争对手高途佳品卖89元,丈母娘仍然愿意在东方甄选出118元购买,也完全可以承受。

但单价9980元的“北京城里看中国”寒假亲子6天5晚游,一家三口就得3万块,若仍然像东方甄选那样高出同行5倍的净利润率,一个订单贵5000元,丈母娘还能毫无压力地买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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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新东方教培和东方甄选、东方文旅的客户群体高度重合,所谓丈母娘,都是鸡娃的母亲。

新东方给她们投射的光晕,就是对孩子成功的渴望:上了我的课,或者吃了我的虾,报了我的团,就学到了知识,拥有了情怀。

这个策略在营销理论来说,是非常合理的。千叔下一篇文章会写一篇《教培老板原班人马开美容院》,讲的是一个老下属的故事。大家敬请观看,就完全明白我赞扬铁老师高瞻远瞩是什么意思了。

罗永浩说俞敏洪不是老师,而是个纯粹的商人。在企业家圈子里,纯粹的商人并不是贬义词。一个商人,能够心无旁骛集中精力在生意上,是十分难得的。

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群体,商人往往要扮演另一种身份,或者特质,比如俞敏洪的标签是知识和情怀,刘强东的标签是草根和义气,梁建章的标签是人口和理性……同时,他们也会利用一切机会、一切传播渠道,来把自己的人设尽量广、尽量深地传播到受众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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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所有成功的商业,多多少少都需要带点欺骗。所谓无商不奸。换个角度说,这本身就是企业家创新精神的一部分。

差别就在于,他们是否能够成功地做到。

俞敏洪已经通过东方甄选向世人证明,他成功地做到了,并且布局了更大的文旅商业版图。

这个庞大商业帝国,依托于俞敏洪持续30年刻意打造的个人形象,通过高强度的传播,与知识、奋斗、理想、情怀等美好标签深度绑定,从而源源不断地低成本引流。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东方甄选直播间,意外爆红了董宇辉这个顶流IP,二选一事件后董宇辉的粉丝已经远超俞敏洪。

俞敏洪也好,他背后的资本也好,绝不会允许帝国的安危,系于董宇辉一身。去辉化之后,帝国的安危就系于俞敏洪一身了。在他们看来,公司深度绑定利益的俞敏洪,比还在牌局外犹豫不决的董宇辉,对于公司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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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20年纠缠不休的反贼罗永浩,在几乎黔驴技穷之际,突然出了个脱口秀《铁公鸡与马屁精》,给昔日东家俞敏洪牢牢地贴了个铁公鸡的标签。

这个粗鲁的铁公鸡标签,一下子让俞敏洪刻意营造的知识、奋斗、理想、情怀这些柔美的印象,变得轻飘飘,不堪一击。

新东方突然间根基不稳,帝国大厦摇摇晃晃。俞敏洪和他的牌友们,刚刚在二选一战役中赢麻了,就猝不及防地面临倾覆的巨大危机。

下一手牌怎么出?非常考验千年老狐狸们的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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