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深圳狂风暴雨,天气恶劣,出差返深的我忙得焦头烂额,心情不佳。手机上不断推送着高考的新闻,恍然意识到,原来一年一度的高考又来了,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高考,这一届深圳的考生真不容易,果不其然,有考生由于雨下太大而堵在高架桥上误了考试,有考生被雨淋湿进考场影响了发挥。人生的重要节点上,但愿他们少一些磨难,能顺利渡过难关。
我是2006年参加的湖北高考,一转眼,十二年了,看到新闻及虎扑论坛上的各种信息和留言,总感觉那段时光就在眼前,很多细节在今天回忆起来,还真是有趣。
从初二开始,我就意识到,对于我这种家庭背景的人来说,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应该是唯一一条可能的逆袭之路。既然有此认识,就别无选择,当时我深知自己智商不如人,天资平平,心理素质差,容易紧张发挥失常,因此除了多加练习,提高熟练程度,别无他法。好在自己始终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中考发挥正常,顺利考入随州二中。高中阶段从高一时的年级中上水平,到高三考入文科小班,长期稳居文科全校前十名。那时候我形成了一个心里模式,就是人一定要有好的期待,如果你内心的渴望越强烈,周围的很多因素就越有可能会帮到你,最后多半实现目标,这种心理模式沿用至今。
高三那一年,我已经不像高一那样心态随时会崩,两年的高中生涯已经让我建立了坚实的信心基础,但是数学和英语带给我的成绩不稳定依然让我紧张不已。我经常会在一次数学考试中飙出140分的高分,然后在下一次月考中考出110多分的全班倒数成绩,然后我的英语成绩倒是很稳定,长期在110左右徘徊,这种成绩,发挥好了基本上只能上个武大了,要想更进一步,基本上没戏。事实上很多次我都感觉,能考一个好一点的211就是奢望,沮丧的心情伴随了我整个高三上学期。
高三那个寒假,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把上学期所有的月考试卷全部看了一遍,然后要求自己每科至少做三套高考真题,后来制定了一个策略就是,下个学期重点干一件事,把过去做错的题,尤其是多次错的,一定要搞透,纠正自己的各种思维误区,不再盲目的去做什么模拟题。经过两个多月的坚持,发现非常有效果,数学和英语都稳定了很多,我记得从四月份开始,每天中午做一套英语模拟,晚上晚自习之前做一套数学模拟,晚上睡觉前听英语听力,那时候还是用的砖头一样的复读机放磁带。英语的感觉越来越好,数学解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心理也越来越踏实。高考前夕我还专门去医院给耳朵做了一个小手术,取耳町。因为我的听力出了问题,没想到这一步为我的高考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高考前两周,我们就已经开始自由复习了,很多同学选择在家里复习,在学校里复习的同学也是自己看书,老师只是过来答疑。我的幺爷专门在他家给我安排了一间房,可以看书,累了就睡觉,中午我幺奶奶给我送饭。在那里,我把我之前做了记号的错题全部拿出来看,自己蒙着答案再做一遍,如果还错,就把那部分知识点重点看一下,我当时想,反正我已经查漏补缺到这个程度了,还考不好,那就是命了,心态顿时平稳下来。6月2日的时候,我爸专门来了随州一趟,和我聊了两个小时,核心就是一句话,以他这么多年的教师经历,放松心态就能正常发挥,即使考差了也不是一考定终身,很多考得不好的学生后来有出息的也很多。现在想想,知子莫如父,我当时的软肋就在于心理素质差,一旦心态崩了,可能连七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来。和我爸聊完,我彻底丢掉了想赢怕输的思维,真正平静了下来,把考前的准备工作一项项扎实的推进着。
6月6日,高考前一天,我去看了下我的考场,随州市一职中,回来的路上,我告诉自己,未来两天只要能顺利完成考试即可,千万不能犯低级错误,比如走错考场,涂错答题卡等,晚上睡觉时脑海中反复预演第二天在考场上的情景,包括时间分配,各种题型的应对策略,结果想了两遍之后就很快睡着了。
6月7日,早上起来精神很好,但是由于紧张,早饭吃不下,我幺爷送我去考场,买了三四种早餐让我挑着吃,我最终还是吃饱了然后喝了一杯咖啡,抹了点清凉油在脖子上,顿时感觉人像嗑药了似的,语文题目就做得飞快,但是作文写的很吃力,下午的数学发挥更加流畅一些,第一天考完,我突然信心大增,竟然有些兴奋,这大概是高考的转折点吧。晚上一直兴奋,结果半夜十一点多还是睡不着觉,再加上当晚有蚊子没处理好,睡眠质量明显没有第一天好。
6月8日,上午的综合,本来我信心十足,但由于昨晚没睡好,明显感到大脑运行慢,虽然还是咖啡和清凉油的操作,可就是感觉差一口气。考试进行了一个小时,我发现还有三道选择题没有做,一下慌了,然后我放下笔,闭眼做了下心理暗示,一直告诉自己时间还有,后面加快点进度。后面的大题倒是会做,只是字写得不好看,这对文科考生来讲很致命,我后来读研究生的时候参加高考改卷更是感同身受,文综的崩塌不是没有原因的。下午的英语考试,由于耳朵做过小手术,听力竟然全部听清楚了,平时这一项基本要丢8-10分,高考时竟然一分未丢,其余题型也如高考前那样顺利完成,考试结束前十分钟,我把所以的选择题答题卡核对了两遍,无误,然后长舒一口气,收拾东西,交卷出考场。
两天的考试结束了,出考场的那一刻,心理没有太多感觉,只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忐忑与空虚,回到学校看到同学们各种疯狂情形,我只是漠然的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晚上我们班的十几个同学出去吃了个饭,至今我都记忆犹新,我们没太多谈论这次考试,更多是喝酒,聊一些高三以来的经历,大家在一个战壕里奋斗了那么久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平时大家都埋头学习交流不多,可能意识到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大家也开始放飞自我。因为是知分填志愿,大家也可以把压力放到成绩出来之后,暂时轻松一下。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晚上十二点多回学校的时候,发现我们班主任丁老师守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他没有责怪我们,只是担心我们的安全,把我们一个个都送回宿舍后才回家。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感激丁老师,我们那一届是他第一次带小班,我们却整体没考好,很惭愧。
很多人,高考填完志愿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同窗情谊,只在毕业照中回味。6月25日左右出了成绩,出乎意料的是,语文和文综差强人意,数学和英语超出预期,和平时的表现恰好相反。总分584分,全校文科第八名,全省文科880名,不用想了,最好的选择就是武大了,更好的学校够不着,去武大虽然专业不好,但是稳进。也不用怎么考虑了,填个专业服从调剂就行了,专业嘛,反正都看不懂,就估摸着喜欢的填了几个,现在想想,我们那时做选择都是很盲目的,自己不懂,父母也不懂,只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查一些资料凭感觉填。
高考之后的十二年,前六年在武大读书,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后六年在深圳开始职业生涯,在挫折打击中砥砺前行。回望高考之后的这些年,我内心是很感激高考这种制度的。不能说考上了好的大学就一定飞黄腾达,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但是至少给了我们这种从小地方来的普通子弟一个机会,认识自己,形成独立的思维方式,在大学中遇到更多优秀的同伴,在未来的生活中有机会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而高三那一年包括高考都是对我们身心的一次巨大的磨练,我很感激那些老师,还有我的父母亲戚,还有这些并肩战斗的同学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刻想起,心里还是温暖而富有成就感的,毕竟那个难关,我们一起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