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琐记之 (记念一个“战士”)

      山里的生活并不是一味的蔼然闲适,亦有关于尊严和利益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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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我外出写生从广西、四川等地回来,见邻居大叔家多了一只大公鸡,一身白羽,粗壮的腿,立起身昂起头有一米多的高度,雄健彪悍,霸气外露,有大将之风,甚是喜欢。但说来气人,它却不喜欢我。它每天都领着几只母鸡在我住处和大叔家间的过道上转悠,看到我便张着翅膀奔过来跳起叨我,我赶紧用手挡住脸快速跑掉,它还在后面紧追,最后跑进我院子关上院门才肯罢休,如是者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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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动物有领地意识,但这是我的领地,我没声讨你侵略却反客为主对我如此不仁。或者为了保护小母鸡或者在小母鸡前炫耀你的雄性魅力,这都没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但不能伤及无辜,我招你惹你了,对我不怀善意屡屡追杀,致使闲逸之士狼狈不堪,心有芥蒂,不得坦然。我想用宽容和忍耐断不能打动这不知反思的顽固份子。这是我天天要走的唯一路径,躲亦无处可躲,横下心来要与这老公鸡正面较量一次,以后谁怕谁关键在此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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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在大叔家出来,在过道上又与老公鸡狭路相逢,它故技重施,这回我可不退让了,随手抓起一根藤条抽在老公鸡身上,它豪无惧色向我猛冲,我又连抽几下并加大了力度,它依然咄咄逼人不想退却,我一时被这勇武给震慑了,同时也激起了我的斗志,条子下去逾发不留情面。它终于敌不过我条子的力道和吃了不会使用工具的亏败下阵来,我发扬鲁迅痛打落水狗的精神,这下轮到它跑我在后面紧紧追赶了,明知追不上但将条子远远掷去,目的给敌人造成威慑。以后再看到我便远远躲开,我为了显示优越感,往往装作拾条子追打的架势,它便仓惶逃遁,就这样我巩固了自己的胜利,又可以安然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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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现在我可能会采取怀柔的办法,多喂它一些好吃的,渐渐感化,俗语说官还不打送礼的呢!当时人性中的恶占了上风,选择了以牙还牙,以暴致暴的方法,现在想来还有点儿抱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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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还不算是它最惨痛的失败,有一天傍晚时分,我在房里听到群鸡惊骇凄惨的叫声,第二天早上听大叔说,野猫进了鸡笼子咬死了几只鸡,也包括这只老公鸡,听后真觉惋惜遗憾。我想老公鸡发现野猫时它决不会退避,一定会迎上去,凭着它的骄傲,凭着它的本能去保护小母鸡,因为它是勇武的战士。它虽然没能保护住小母鸡,却也用死殉了它的职守。

      多年后,我依然怀着敬畏之情追念那昔日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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