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四十八):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在北洋史上,这片野蛮生长的草莽江湖,王侯将相最终还是妥协于“宿命”,“前因决定后果,福祸之因,皆自圆成”。宣统三年的料峭冬寒中,恍惚间的改朝换代,从北洋军到北洋军阀,从清廷武夫到北洋要员,风云变幻中仍是那套“自欺、欺人、被人欺”的老把戏。在王朝倾覆的凌乱骨架中,投机者饕餮着残存的血肉,打着求变旗号的庙堂掮客,成为扯旗放炮的主力,胸戴勋章的武夫,成为蹒跚而行的“一蟹不如一蟹”,结果虽然都是一抔土,然而也留下遗憾:老头子袁项城之外,叱诧风云的人物有很多,却无人能够统一天下。
但是即使是袁项城,也只是名义上的共主,南北方只能拥有短暂的蜜月期。在这位能够收拾清末民初旧山河的唯一人选看来,当时的不稳定因素,更多的是“没有获得官职,或者是对已有官职有不满者”,这些人成为南北方庙堂抱负不和背后,推波助澜的活跃分子。后来者有过之无不及,但是像袁这样心机似海亦威望超群的强人不再,最先接下其衣钵的是段祺瑞。这位“北洋之虎”的心腹爱将徐树铮是最早的“西北王”,曾任“西北筹边使”一职,执掌西北五省,麾下有新编“参战军”三师人马,成为继“东北王”张作霖和“保定王”曹锟两位前辈之后,足以在北洋宦海翻云覆雨的人物。
民国十四年十二月三十日,在廊坊车站的枪声中,这位树敌太多的“西北王”,即使已经“处江湖之远”仍然最早夭折。既有“孔文举早慧非祥”的锋芒毕露,也有“机关算尽太聪明”的自负,一直致力于武力一统南北的皖系军阀,也再无翻盘的希望。紧随其后坠落“王座”的是“保定王”曹锟,这位曾经街头巷尾推车卖布的小贩,还是没能逃过功名的诱惑,一定要坐一坐那扎腚的头把交椅,还拉上一生清名的“吴玉帅”跟着沾了一身腥。
其后,如日中天的直系军阀也成为众矢之的,在洛阳练兵吴佩孚,于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功败垂成,曾经识人善用的“保定王”也成了笼中雀,从此彻底成为退居幕后的直系军阀“老帅”。在这一时期,直系军阀后起之秀孙传芳崛起,“五省联军”号称二十万之众,“东南王”的名号更是与“东北王”张作霖齐名,而且第三次直奉战争中,奉军更是被灰头土脸地逐出东南,一直退到鲁地,方才稳住阵脚。张作霖之子说其“有雄才而无大略”,其实张作霖一直都在渴望饮马长江,而“东北王”和“东南王”这一对冤家,却都输给了一己私心。
最终,孙传芳坐视吴佩孚在湖湘战败,期望坐收渔翁之利,张作霖则直接在后方蚕食直系军阀地盘。五省联军随即也在南军的攻势下土崩瓦解,龙潭一役也曾回光返照,但也是“东南一战无余敌”的挽歌,剩下奉军独木难支,只得退保关外。这些曾经叱诧风云的北洋军阀,遗憾无人能够一统天下,更大的遗憾是军阀这个千年前代表着“军功与荣耀”的词汇,成为穷兵黩武、横行霸道的代名词,那个枭雄起于草莽的年代,有些人的退场与死亡,除了天数茫茫不可逃,何尝不是一场进步的救赎。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