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周末的市场，早上有些冷清，清月拎着个桔黄色的菜篮子在市场二楼买好了肉。跟肉摊紧贴着就是水果摊位，琳琅满目的新鲜水果看得人眼花缭乱，无从下手。清月更喜欢去小区楼下的水果专卖店里买，那里有熟悉的老板娘，熟悉的香甜气氛，美妙的音乐。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路过一个西瓜摊。

一位瘦瘦的老妇人在和摊主讲价，

老板，西瓜3元一斤 太贵了。你看2元5行吗？

那哪行，3元最少了。你去其它摊位问问，没有比我卖得再低的价钱了。

2元5可以卖了。老妇人露出笑容在哀求摊主。

老妇人瘦瘦高高的，脸上的皱纹都堆满了，一笑就像盛开的菊花。自从奶奶几年前生病去世后，清月看到每一位老妇人都会心生怜惜。这摊主也真是太不讲理了，不就便宜5毛钱一斤吗？不懂得尊老爱幼呀！

清月提着买菜的篮子走上前去，老板，你这瓜2元5可以卖了。我们小区楼下水果店也卖这个价。其实清月已经很久没买西瓜了，西瓜属于寒性水果，清月正是寒性体质，很少买西瓜吃的。

老板是位壮汉子，胖胖的身材，人粗心不粗。他打量一下清月，清丽的外表让人心生好感，挽着长发，拎着个艳丽的菜蓝子，蓝子沉甸甸的，一看就是家里的采买，熟悉市场行情。

老板心有所动，粗声粗气地问，你想买呀？

是呀，如果2元5能卖，我就买一个。

行啊，那就2元5了。胖老板一下子变爽气了。

价格谈下来了，清月把蓝子放在地上，向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西瓜张望，准备挑一个好瓜。夏天嘛，西瓜总是要吃的。先生说这个周末会带同事回家吃饭，瓜切开招待客人似乎也不错。

一旁的老妇人却没动静，她问老板，一个瓜太大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能不能卖半个给我？

清月已经拿了一个瓜在手上，不假思索地说，半个当然可以呀！

胖老板略有不满地看清月一眼，这么小的西瓜半个怎么卖？如果要半个瓜，那边有大的，可以切。边伸出胖胖的手指向略远处指去。

那边的瓜色更深，个头很大，半个看上去足有这边一个小瓜大了。

其实这边是正宗的上海麒麟瓜，还真是不大，一家三口一天刚好吃完。只是老妇人如果只有一个人，也的确是吃不完的。清月放下瓜，和老板说，我也要半个，我俩一人一半吧！

胖老板嘴里嘟囔着什么，不满是显而易见的。他看看清月又看看老妇人，无可奈何，行吧，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老妇人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菊花开得更旺了，她感激的目光投向了清月。

清月笑了笑，拍拍手说，我会挑瓜，我来挑一个吧！

老妇人说，好呀，你会挑最好了，那你挑一个吧！

清月不怎么吃瓜，却很会挑瓜的，这个夏天难得挑来的瓜个个超甜。

其实挑瓜也不难，百度一下什么都有，学习别人的经验总是没错的。首先要看瓜藤新不新鲜，其次就是看瓜藤直不直，只要满足了这两样，就八九不离十了。

清月马上挑到了一个瓜藤又新鲜又直的瓜，正准备拿过去称。老妇人凑过来拍一下瓜，这个不行啊，听声音太熟了，现在的瓜一般都太熟了，我们挑个生一点的。

清月一想也对，还真是疏忽了。现在是夏末，西瓜可能会有太熟的，还是老妇人有经验呀。

清月四下里一扫，又挑了一个，拿起来和老妇人说，这个您拍拍看！

老妇人拍了一下，听声音应该是还行。她把瓜接过去，整个瓜转着圈圈看一下遍，这个不行，你看屁股有点歪。

清月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瓜屁股歪还是第一次听说。今天出来一趟其实时间挺赶的，家里衣服还没洗，早餐做好了放在锅里，也不知道先生起床了没有？以前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前面都挑了两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就挑个屁股不歪的吧。

清月动作很快，马上挑了一个屁股不歪的给老妇人看，您看，这个行不行？

这个太熟了。老妇人摇摇头。

清月连着挑了好几个瓜，老妇人不是说屁股歪就是说太熟了。后来又说瓜藤直的不好，弯的才好。清月拿了一个瓜藤弯的给她，老妇人又说屁股歪了。

清月看再翻找下去，胖老板也得赶人了。自己也实在是没力气再找了，那我不买了！我走了哈！这时间都浪费不少了，怕是赶不上在先生起床前回去了。

胖老板在一旁看着也挺着急的，他也劝清月，你还是走吧，这瓜买不好了！清月深以为然，索性不再挑瓜了，拿起地上的蓝子准备开溜。

老妇人急了，拉住提着篮子已经走出几步路的清月，那你随便挑一个吧，我都行的。

好吧，清月有些不忍，放下蓝子再挑瓜。其实好瓜就那么几个，挑来挑去还是前面拿过的那几个，再也挑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清月随便拿了一个估计也是之前挑到过的，这次老妇人终于说了一句，好吧，就这个了！

胖老板把瓜放在案板上，人也蹲在地上，准备切瓜了。

清月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付款了。

老妇人两眼盯着老板手里的刀，忽然大声说，不能这样横着切，要竖着切。

这横切和竖切不都一样吗？反正分成两半就好了呀。胖老板蹲在那里本来就有点累人，手里拿着刀抬起头来，声音就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不一样了，西瓜的尾部没有头部好吃。你就听我的，竖着切，从中间剖开。老妇人半蹲着身子对胖老板循循善诱。

清月这下也是长了见识，以前在小区楼下的水果店里买西瓜，人家切开的瓜也都是头尾分开的，还没见过中间剖开的呢。以前清月都是随便拿了一块就走，哪里知道头部比尾部甜呢。

清月想中间剖开就中间剖吧，反正怎么样都行，赶紧把瓜买了回家吧，这会先生肯定起床了，他找得到早餐在哪里吗？

可是胖老板不干了，他把刀一丢，开始和老妇人理论起来，这个麒麟瓜特别脆，只能头尾切开，中间剖开的话容易爆。万一爆开了，你们俩谁都不要了，我这个瓜卖给谁去！

老妇人还在坚持，你就从中间剖开，不会爆的。

胖老板终于蹲不住了，他抱着西瓜站起来，放回了原处，算了，不切了，西瓜我不卖了。

清月的耐心也磨完了，她着急着家里的事，怕先生起床找不到早餐，又找不到妻子，好吧，那我走了，这瓜是买不成了。

清月怕老妇人再拉住自己，头也不回，提着篮子逃也似地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清月坐在私家车上，忽然想到，其实头尾切也可以的，自己要尾部不就行了嘛！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折腾了半天没帮到那位老妇人，还耽误了自己的时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时候太讲究不成事，随意一些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