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在二十四节气中,属于四时八节之一,民俗中就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在冀中平原,冬至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是要吃饺子的。
母亲是包饺子的好手,平常街坊四邻有娶媳妇嫁女儿要请客的,都会请母亲去帮忙包饺子。饺子,也是人们招待客人的最高礼遇。
母亲包的饺子很有特色,不仅皮薄馅大,煮熟后一个一个像元宝式的,看着都招财。
冬至这一天,母亲很早就开始忙活,根据每个人的爱好调出几种不同的饺子馅来。素馅的有韭菜鸡蛋、肉馅的有猪肉白菜,猪肉大葱和猪肉茴香。我总是不解,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其实一种馅就够了呀。母亲告诉我,这些饺子又不是只给家里人吃的。那些灶王爷、土地爷、财神爷,口味也是不同的。多几种饺子供奉在前,他们也好做选择,来年可以保佑全家平安,风调雨顺。
那时候,我总是嫌弃母亲迷信。饺子就算放在香案上,神仙也是不会吃的。第二天还不是要回锅热了,给我们吃。
每到冬至这天,母亲总会包上一碗饺子,让我送给王爷爷。王爷爷自己住在街头,据说他的女儿嫁得很远,甚少回来。好在王爷爷会画画,整日里在家作画消磨时光。王爷爷接了我的饺子,还会送一张墨白的寒梅图给我。
我回家后,母亲找出一些红色的墨块来,拿出一只毛笔,让我给寒梅图上色,每日一瓣,上完后就是新年了。这样有趣的事情,我一连做了很多年。
我大学毕业,留在南方。每一年冬至,母亲都会提前打电话过来说,就算再忙,也要记得出去吃一碗饺子。这是家乡的习俗,你吃了饺子,家里的祖宗,神仙也会保佑你在外平平安安的。
我在公司午休的时候,闲坐着刷手机,忽然看到有人发冬至的习俗。说冬至是个祭祀祖先,为家人祈福的节日。还有文人雅客会在冬至这一天画九。明代《帝京景物图略》中记载:“冬至日,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
我忽然就想起了老家的乡邻王爷爷,原来,他每年送给我的寒梅图,竟有这样的深意,饱含了他对来年的期待和对一个孩子的祝福。原来,我的母亲竟然懂得这样的深意,才会让我每日一瓣的上色寒梅。数九天过,新春已到,又是一年好芳华。原来,母亲供奉祖先是为了感恩和缅怀。
感谢冬至这个节日,让我明白,人生,无论走多远,都抵不过一碗饺子带来的感动和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