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习之11-16
【原文】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白话】子贡向孔子问到:“师和商两人谁更贤能?”孔子说:“师啊总是过度了,商呢总是不足。”子贡说:“那么是师更胜一筹吗?”孔子说:“过度了如同不足。”
【思考之一】子贡问孔子老师子张和子夏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夫子是怎样回答的?
“师”即颛孙师,字子张。“商”即卜商,字子夏。二人皆是孔子晚年弟子,孔子去世时,子张25岁,子夏28岁,二人年纪轻轻,但学问都很了得。子张晚年传承儒学,开子张氏之儒,列八派之首;子夏列四科十哲文学科,晚年为魏文帝帝师,传承儒学功劳甚大。
子贡小孔子31岁,和颜回年龄相仿,是孔门二期弟子,孔门十哲之一,列言语科,善于雄辩,且有干济才,办事通达。子贡出身商贾世家,非常聪慧,货殖“亿则屡中”,也深受孔子的喜欢,有时难免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如“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之问。这里见子张、子夏这两位孔门后期弟子,也都非常优秀,多少还是有一点学长问学弟的高下的意味。
《宪问篇》记载“子贡方人”,随意地评判别人,孔子对他严厉地批评“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就你子贡贤能吗?搁我则没那闲工夫。批评别人一般要有两个条件:一是我确实比他好,二是我得很有时间。孔子的意思是说这两个条件我都不具备,所以我不敢随意批评别人。不过子贡这里问子张子夏谁更贤德?也不尽是批评,算是在孔门的一种开放式讨论的态度,大家互相关怀彼此的学习状况,也可以看成是子贡作为学长对于子张子夏两位学弟学习状况的观察,来跟老师做一个确认。不过子贡的提问方式还是有一种比较高下的心态,所以用“孰贤”,好像要请孔子评断一下两位学弟的高低、好坏。
孔子的回答是“师也过,商也不及”,“过”做得过度了;“不及”有点赶不上。唐文治先生说:“过者,过乎中;不及者,不及乎中。”钱穆先生说:“譬之于射,过与不及,皆未至于鹄的。子张才高意广,所失常在于过之;子夏笃信谨守,所失常在于不及。此皆材质有偏,而学问之功有所未至。”
【思考之二】可否举出子张过而子夏不及的例子?
《先进篇》孔子说“师也辟。”所谓“辟”,一般解释为“偏”,偏者,怪也。就是说子张性格偏激。朱熹则把“辟”解为“便辟”,“谓习于容止,少诚实也”,说子张善于逢迎诌媚而不诚实。《子张篇》曾子说:“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子游眼中“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子张虽然相貌堂堂,长得帅气,但性格张扬,难于成为一个怀有仁德君子的形象。其实,子张就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
《雍也篇》记: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子夏做事小心谨慎,易于感情用事,所以孔子提醒他,不要溺情典籍,而心忘世道;也不要专务章句训诂,而忽于义理。子夏之学,或谨密有余,而宏大不足,其提倡的“洒扫应对进退”即为一证。
同样,《孔子家语·六本》《礼记·檀弓五》都记载:“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子夏除去丧服后去见孔子,孔子给他一张琴,子夏是调不准,音也不成。于是他说:“我还没有忘记哀痛。先王制定的礼法,我不敢勉强超过。”子张除去丧服后去见孔子,孔子也给他一张琴,子张却能把音调弹奏准确。子张说:“先王制定的礼法,不敢不达到要求啊。”这里子夏的“不敢过”就是不及,而子张的“不敢不至”即有过。
【思考之三】面对过和不及还有没有第三个抉择?是什么?我们怎样能做到?
有,就是中庸之道。
子贡听了老师的话,接着问“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就是做得过度了与做得不足都是没有做到恰到好处,都不合于中道,所以过度了犹如不足一样。
朱子说“道以中庸为至,贤智之过虽若胜于愚不肖之不及,然其失中则一也。”圣贤所追求的道,最佳境界就是中庸,就是无过无不及。尹氏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夫过与不及,均也。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故圣人之教,抑其过,引其不及,归于中道而已。”圣人的教化,就是要抑制过头的,接引达不到的,最终是他们都归于中庸之道。
中庸之道的下脚处就是礼,依礼而行。《礼记·仲尼燕居》曰: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孔子说:“子张做事过火,子夏做得不够。子产好像百姓的慈母,能让百姓吃饱却不知如何教化他们。”子贡说:“怎样做才刚好合适呢?”孔子说:“只有礼呀!礼就是用来掌握火候使人做到恰到好处的。”
这就是标准和出发点。圣贤之道从来都不是空中楼阁可望不可及,而是很扎实的伸展到我们的脚下,让我们一步步可以走上去的阶梯。
孔子在提醒我们:在观察自己、关顾别人的时候,不是要比并高下,而是要互相观摩学习,彼此提携,在不足处切磋琢磨,才能更加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