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麗人行
儿时的年是什么?是记忆碎片中最闪亮的片段。孩子们盼啊盼!一年那么漫长,一日似一年,盼到过年时那份喜悦,那份激动,像个喜鹊叫喳喳,像只麻雀蹦蹦跳跳。
我生于七十年代那个物质匮乏、人很朴实的年代。忆起儿时的年味那叫一个浓!
拿上妈妈递过来的红色油光纸飞快地跑去七奶奶家,老人只有一个女儿已出嫁,孤身一人生活。细高挑个儿,屋里的桌椅一尘不染,褪了色的衣服很整洁,一双灵巧的双手端出线筐,里面有剪刀之类的东西,满满一筐杂而不乱。剪纸手艺在村子里很有名气,赶上过年请老人帮忙剪窗花的人很多,使原本冷清的家,也热闹起来,奶奶脸上也有了平日里不易见到的笑容。一会功夫,鲤鱼送福、新年大吉、平安是福等都剪好了。道了谢,飞奔回家。当窗花贴在窗户上时,我觉得年近了,就在窗边。
抱上一摞红纸去大奶奶家,她的大儿子我的叔叔,在城里上班书法很好,每年都为我们写春联,并写一些出门见喜,年年有余之类的。贴在树上、面缸、水缸、箱子等上面,箱子上面的福字要倒贴。贴春联更讲究,不能贴反了,会让人笑话的。面对着门框,右边贴上联。左边贴下联,上联收尾的字为仄声,下联收尾的字为平声。春联贴好了,满屋子满院子都是喜庆的氛围,年就在我的眼睛里。
到年边会有货郎走街串巷,摇着拨浪鼓连带吆喝声,女人们闻声出来,围着货郎的百宝箱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有做针线用的,有胭脂粉底,有铅笔橡皮,还有小女孩头上戴的花儿等。我一边喊着妈妈快点,人已经到了百宝箱前,一眼看中了一对粉红色头花,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欢,年在我心里。
过年要在院子里垒锅台,放上一口大铁锅,备上木柴,用来蒸馍、煮肉、油炸丸子等。要备好多自己吃和待亲戚,一直吃到正月十五。蒸馍有小蒸馍、豆包、肉包、枣花、大馍、涂了吃色的花馍,还要蒸两个刺猬嘴里衔钱背上驼元宝,大年三十晚上放在门框上面,一边一个,头朝里面,寓意进财。当木柴燃烧,炊烟袅袅升起,一笼笼出锅的馍馍丰盈在眼前,馍香随着蒸气散发在整个院落,这时要注意,过年谁家蒸馍是不允许去串门的。
接下来煮肉,那时猪吃的是原生态的东西自然长成。肉很香。平时很少吃,过年才吃。把肉切成四方块,放入添了水的铁锅里,加入葱段、姜片、花椒大料、肉桂等佐料。大火至水开,改中小火慢煮,快熟时放点盐。不一会锅盖已盖不住煮肉的香气,随着木柴不停地燃烧,火焰不断地加热锅底,越来越浓的肉香味从锅盖下面的缝隙里飘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进入腊月二十几,家家炊烟起,香味翻墙过,整个村庄都弥漫着香味,闻一闻迈不开步,年在我的嗅觉里。
除夕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窗外天寒地冻,屋内一团和气。加了炭的火炉火苗格外旺,煮熟了一锅又一锅饺子,盛了一碗又一碗。先给家中的神位和祖先上供,年三十下午家中的男人们要上坟把祖先请回家过年。接着放鞭炮,然后大家才可以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咬一口,那叫一个香啊!一辈子记住了年的味道。
除夕夜的鞭炮声一直到大年初一连绵不断。这家放过那家放,东村刚落西村起,整个中华大地举国欢腾!
大年初一,起五更烧旺火,小手小脸洗干净了,搽上香香,穿上奶奶做的漂亮新衣服,戴上爸爸下班回来变戏法一样从中山装下面的大口袋里掏出的发卡,再插上妈妈买的头花,跑到院子里往火上加柴,越旺越好,寓意新的一年财旺!
拜年是最开心的时候,一家一家去给长辈拜年,不光有崭新的压岁钱,还硬往我口袋里塞糖果、花生等好吃的东西,又夸奶奶到底是城里人,做的衣服就是洋气比买的还好看,没等夸我漂亮,已经笑得合不上嘴。
正月里会请戏班子来村里唱戏,大家自己搬凳子占位置,我听不懂台上咿咿呀呀唱的什么,就喜欢和小伙伴们在下面人堆里挤来挤去,偶尔会听到大人们的议论,说戏班子的人吃的可好了,如果吃的不好,就不好好唱,用假嗓。所以大队就备了好多好吃的,让人家满意才会卖力唱,乡亲们就能听到好听的戏了。
我们是武术之乡,男孩都喜欢练武,家家都有练臂力的一对大铁疙瘩,在一个地方放久了,那片地方会陷下去,那时不是水泥地。过年舞狮子、耍老虎、打拳等是必须有的节目,还被邀请出去演出。过年会在村子里转着圈演给乡亲们看。我一直好奇老虎里面的人是谁?偶尔一举老虎头露出来,我太低又没看清。
过年的年味在哪里?在祖祖辈辈的文化传承里,希望代代相传,那是祖先留下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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