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饮 之一

记忆中最温暖的那杯茶还是在久远的幼年时光。

冬天,那些静静的、有些寂寞的夜晚,姥爷常常会泡上一壶红茶,倒在杯子里,加些糖。

好烫啊!我喜欢一边夸张地用嘴吹着那热气,一边用小小的汤匙搅拌,好久喝下一口,好久喝下一口。苦涩中带着甜味,并不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那并不是可口的饮料。

我只是喜欢姥爷那时安详慈爱的神态,家里安静柔和的氛围,那茶汤红褐透明的色泽,以及金属汤匙碰触白瓷杯子发出的清脆的声响。这一切都让我着迷。

墙上的老挂钟不知道有多少岁了,那表盘上的罗马字母也说不清是黑色还是咖啡色,它的钟摆平稳地摆动着,那摆动声虽不悦耳却让人心安。

昏黄的灯光下,姥姥在做针线活,我和姥爷坐在油漆斑驳的桌子前,屋外是黑沉沉的寒冷,我们喝着茶,心满意足。

长大后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曾那样渴望回到那些个静谧的夜晚,回到那个属于我们仨的小屋里,回到那昏黄的灯光下,捧一杯红茶在手,感受它的温度......

每跟人提起这段记忆,听的人常常半信半疑。因为在那塞北之地,人们多是习惯喝花茶。况且,喝红茶为什么要加糖呢?但是我清晰地记得——那是红茶,不但记得名字,也记得那色泽和味道。

查了一些资料,知道北方苦寒之地(特别是原苏俄那里),人们确有在冬天喝红茶加糖的传统。我生活的那座城市素来与苏俄渊源深厚,饮食习俗文化艺术甚至语言上都深受其影响,这喝红茶加糖也就不足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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