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叔叔于勒》是莫迫桑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传统教材的文本解读告诉我们,小说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金钱关系,揭示了菲利普夫妇自私、庸俗、虚荣、唯利是图的本性。莫泊桑真的想透过文字告诉我们这些吗?
小说选入课本时,做了删减,
开头: 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向我们要求布施。我的同学若瑟夫给了他一枚值五个金法郎的 银币。我吃惊了。他向我说了这样一件故事……
结尾: 这就是你会看见我有时候拿出一块值得一百铜子儿的银币施给流浪者的理由 。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若瑟夫的善良和悲悯的情怀。而小说中他面对父母对自己叔叔的作为,为什么选择顺从和沉默呢?
人是有尊严的,作为法国的作家莫泊桑,他的作品一定是反映人性的。在这篇短篇小说中也同样,他是写了社会底层的灰色小人物的理想破灭和生命尊严的丧失。
我们先从于勒写给家人那封被称为“福音书”的信件说起。这封信,细致分析充满了矛盾:生意做的好好的如何去美洲旅行?即使去旅行与家人通讯也不矛盾,没必要“要好几年不给家人写信”。为何不趁“长期旅行”顺便回家看一看?“我发了财就会回哈佛尔的。”这是不是欲盖弥彰?果然,“十年之久”于勒叔叔再也没有来信。
再联系小说中情节,他小时候“行为不正,糟蹋钱”,是“坏蛋、流氓、无赖”,被家人打发到美洲之后,不久,就写信来说他赚了点钱,两年后,才又写的第二封信。
这里有很多的空间,要用孙绍振先生的还原法,从上文的矛盾中,去还原于勒生活的实际情况。我们不难发现,这第二封信根本不是什么“福音书”,分明是一份宣布破产和诀别家人的“通知书”。
精明的菲利普夫妇有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隐语”?其实从菲利普夫妇的语言、神态中早就透露出来了。
“那时候,只要一看见从远方回来的大海船开进港口来,父亲总要说他那句永不变更的话:唉,如果于勒竟在这只船上,那会叫人多么惊喜呀!”细细分析这句话,应该不难看出菲利普深深的失望,和他自己也不相信于勒会在这船上的事实。
当全家去哲尔赛岛去旅游,在船上发现那个穷水手就是于勒时,母亲克拉丽丝说“我早知道”“这个人是不会有出息的!”这其实说出了克拉丽丝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何理解菲利普夫妇已经知道于勒没有发财,为何还衣冠整齐的到码头上散步去等待于勒呢?那其实就是他们家庭的一个梦想,就是菲利普夫妇对未来生活的依赖和期盼;更多的是精神层面,在贫乏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对美好生活向往和追求的体现。
这种每周星期日的散步,而且衣冠整齐,表达的是穷人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在这散步中,在这短暂的悠闲和庄重的,我们可以看到处于社会底层人物生命的一种尊严。尽管生活风霜刀剑,但是菲利普一家并没有完全被生活压垮,他们仍然怀有对生活之美的一种渴望。这不能解释为简单的虚荣。
同样,在船上,菲利普请他的女儿和女婿吃牡蛎,他被“高贵的吃法”打动了。这也不能简单的理解为菲利普的虚荣,因为这样体面和高贵连同这一次旅行都可以给他们带来尊严感和幸福感,这是菲利普夫妇他们灰色人生中的一抹亮色,是他们长夜漫漫人生中点燃了唯一的一盏长明灯。
所以发财后的于勒,是支撑他们人生的一个梦想。尽管他们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他们愿意永远守着这个梦想而有尊严的生活,甚至不懈地追求和奋斗。
但是,落魄后于勒的出现,是他们平凡人生中一个普通的梦想也化为泡影,一个底层人物生命的尊严遭到摧毁性的侮辱。
这篇作品的解读,不能仅仅停留在人物关系的简单分析,更不应该用明显带有意识形态的分析去局限作品,应该抓住作品中的细节和矛盾,去还原作品所反映的生活原样,去探寻作家要真正表达的人性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