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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衷情何切切
27.失张仪,屈原怒斥群蠹虫
春雨迷蒙,细密的雨雾打湿了行人的衣衫;道路泥泞,颠簸的马车疲惫了行人的躯体。但屈原顾不了这些,听说张仪又一次来到楚国,屈原心里十分地担忧,担忧张仪那张诡谲的利嘴,担忧楚王那颗昏昧的脑袋。心中时时冒出的不想预感催促他急切地赶路,一定要早些归楚,一定要当面痛斥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皮鞭不断地抽打在那匹瘦马的脊背上,摇晃的马车将道路上的泥水溅得老高。
郢都的楚王宫内,弥漫着悦耳的编钟乐曲。一群身着华服的宫女,和着音乐扭动着细瘦的腰肢,妖娆而又妩媚。楚王熊槐眯着眼,斜倚在王榻上,肥胖的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美女激不起他的兴趣,榻前桌案上的珍果美酒也激不起他的兴趣。
“大王,何事烦恼,美酒相伴,佳人相随,也不能让您高兴?”“南后”郑袖端起桌上的酒杯,凑到楚王熊槐的嘴边。
楚王熊槐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将满杯的酒倒进嘴里,仍旧一言不发。
“大王这是在和谁生闷气呢,可否说与臣妾听听,也许,臣妾能令大王释怀呢?”“南后”郑袖摇晃着楚王熊槐的衣袖,娇滴滴地说道。
“寡人心中的苦恼,你这妇道人家如何开释得了?”
“也不尽然,大王可是为张仪烦恼?”
“休要提那无耻小人,此番,寡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大王差矣,大王为失地而恨张仪,臣妾自然知晓,然杀之亦不能使失地复还,反而断绝了秦楚之欢,敢问大王,杀之何益?”
“杀了张仪固然于事无补,然张仪欺骗寡人,是寡人颜面扫地,寡人心中之恨实难消除,不行,寡人一定要杀了他!”
“大王若是真的杀了张仪,大王的心中是释然了,然而秦王必然对大王怀切齿之恨,如若秦王一怒之下,挥师南犯,大王如何应对?”
“这……”
“大王贵为楚国之君,岂不知屈伸之理?”见楚王有所犹豫,“南后”郑袖趁机说道:“我楚国雄踞荆汉,地方千里,何必为区区六百里地斤斤计较,不如放张仪反秦,一来可示好秦王,二来也可显示大王宽大仁慈,岂不妙哉!”
“也对,王后言之有理!”楚王熊槐再次端起酒杯,缓缓地说道。
……
春雨将郢都城内青石板路洗得格外干净,屈原的马车飞快地驶向王宫,将一车的泥泞印在泛着青光的石板上。
马车刚刚停稳,屈原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顾不得撑伞,就急匆匆地奔进朝堂,早朝还未散,楚王依旧懒洋洋地坐在王座上,文武百官也是懒散地立在左右两侧。
“大王,臣出使齐国,听闻张仪来楚,大王可曾杀了张仪,以雪受骗之辱?”屈原来不及汇报使齐的成果,就急忙询问张仪的下落。
“张仪,寡人以放他归秦了!”楚王熊槐慢条斯理地说道。
“放他归秦?大王糊涂啊!”屈原听闻张仪已经归秦,不禁大声感叹。
“大胆屈原,竟敢当庭侮辱大王,来呀,将这狂徒拖出宫外,五马分尸!”公子子兰从队伍中走出来,指着屈原大声呵斥。
“侮辱大王,侮辱大王的不是我屈原,而是那张仪,你贵为公子,面对外侮无动于衷,却屡屡要对我痛下杀手,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你究竟是何居心?”屈原与公子子兰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三闾大夫,你此番使齐归国,不向大王汇报成果,却张口斥责大王糊涂,闭口辱骂公子昏聩,我堂堂楚国,难道只有你一人清醒明智?”大夫靳尚在一旁帮腔。
对于靳尚的责难,屈原并未理睬,转身向楚王熊槐问道:“大王,那张仪欺骗大王在先,害我楚国失地折将,大王为何要放他归秦啊?”
“这……”楚王被屈原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屈原,我王乃楚国君主,杀张仪,亦或是放张仪,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公子子兰反问道。
“公子休要挑拨离间,我屈原对大王一片赤诚,我所说的杀张仪,完全是为了大王!”
“为了大王?依我看是害了大王吧!”大夫靳尚在一旁说道。
“你!休要血口喷人!”见靳尚再次开口,屈原不得不转身对付他。
“血口喷人!此次张仪来我楚国,是为了重修秦楚之好,如若大王真的杀了张仪,惹得秦王发怒,领兵犯楚,大王岂能安坐,楚国岂能安宁?”
“愚蠢!尔等以为,放了张仪,秦王就不会犯楚了吗?秦王之野心,天下皆知,秦楚早晚会有一战,和平安宁,岂是放了一个张仪就能得来的?”
“屈原,你休要信口雌黄!大王放了张仪,正是为了显示仁慈之胸怀,若是如你所言,杀了张仪,岂不是显得大王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公子子兰再次抢先一步,说道。
“仁慈?哼!公子岂不知对敌人的仁慈即是对自己的残酷?”屈原对着公子子兰一声冷笑,然后转向其他大臣,哭泣着说道:“先前张仪欺骗大王,既是对大王的侮辱,更是对我楚国的侮辱,他是在挑衅我楚国的底线,尔等受大王恩惠,食楚国俸禄,见大王受骗、楚国受侮而无动于衷,其究竟在于害怕秦国的强大,尔等岂不知越是软弱,敌国越是强横,大王此次放张仪归秦,日后秦国将更加肆无忌惮,屈原恐楚国危矣!”
“屈原说得有理,快,立即着人追回张仪,张仪才走了半日,兴许,兴许还追得回来!”楚王熊槐如梦初醒。
“不必了,半日,张仪已经走得很远啦!”屈原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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